“别弄我兄弟!”
宋河眼看旁人欺负他罩着的小弟,就开始护犊子,手也从“宝刀”上挪开了。
“小李的爹爹哥哥,都是为乡里除暴安良没的,他是什么人,我比你们都清楚!”
他看向碗里的麦饭,也认可李磕巴说的话。贾政没来时,他们吃的饭就只几粒米,可不就腿软的干不动活,还要挨衙役的鞭子吗?
“再看看!”
宋河放弃了原来的打算,叫众人都散开老实吃饭。下午还有一下午的活计呢!
众人失望离去,有几个走的慢的,还隐在人群中丢下几句骂人的话,才转身离开。
“送,宋大哥。”
李磕巴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窘迫的喊道。那些人在骂孬种,他觉得是他连累了宋河。
“别听他们的!若是有真本事,也不会揣唆我了!”
宋河不愧是拿宋江做榜样,真有宋江的几分聪明。
开始时,他确实义薄云天,只要不平就敢喊。后来看跟着他的兄弟们,有丢了命的,这才开始有了领导者的智慧,开始想事情背后的东西。
鲁地文风兴盛,他们虽然没正经读过书,却是听过说书先生们讲的演义。哪怕再笨的人,都会说几个四字成语,更不用说,宋河是真有几分聪明的人了。
“这,这就好。我还怕哥哥叫他们哄住了,真找那位大人拼命。到时候他们是没事的,我就没有大哥了。”
李磕巴磕巴着说完,涨红着脸要哭,被宋河按头狠狠揉了揉,才把泪憋回去了。
“当我傻呢!我就是再傻,也要把你送出去,堂堂正正做人再说!”
宋河不愧是吃了亏长了见识的人,早就把身边的狐朋狗友看清楚了。
他如今还当着老大,除了想庇护下边的弱小们,就是还有几分不甘心。
他自生来,就觉得自己与众不同。小小年纪就有了志向。从一个小叫花子,在城里站稳了脚跟。若不是一招出错,如今绝对是带着兄弟在城里大碗喝酒的。
李磕巴不一样,家里有父有兄长,就因做了宋河的邻居,被他的人格魅力吸引了过去。
从此家里的小买卖也不做了,就跟着宋河做“大买卖”,连带着李磕巴也不能上学了,最终在他的面前丢了性命,把好好的孩子也吓成了磕巴。
如今两人相依为命,都是付出真感情的。宋河为了这个小兄弟,行事越发的谨慎,哪里还是被人挑唆几句就冒险的傻子。
他不行动,就叫使计谋的坏人们不甘心了。
也确实像宋河说的那样,他们自己不敢冒犯贾政,就找了罪名最大的宋河上进。
但宋河不上当,他们就要想法子。
这边宋李两兄弟说着话,努力吃饱饭,另一边退下的几个汉子,就聚在一起偷偷摸摸说事。
“陈三,怎么办?这野小子根本不上当。他宋河就是个软蛋,根本不敢上。”
“当我不知道呢!赵大人说了,咱们再不闹出点事,那姓贾的就把河周围的地都买完了!等河修完了,咱们还怎么脱罪挣钱?”
“这贾大人真恶心!一样是做官,就知道断同行财路。李大人也十分不满,奈何贾大人的家世实在厉害,他也没有法子。”
几个人唉声叹气了一会儿,都埋怨贾政找事。这河道年年修,年年就有钱拿。非要干成一锤子买卖,也真是个傻子。
“赵大人说了,咱们就是太老实。必要的时候,就要出几条人命。”
说话的陈三看向不远处正说说笑笑宋李两兄弟,眼中泛起杀意。
“若不是那个小崽子,咱们今天就能歇息了。不如拿他开刀,叫姓宋的长长记性。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若不是有赵大人庇佑,他哪里能活到今天!”
“要知道,京城的张大人、周大人,可也都等不及了。”
陈三威胁完,就见几个兄弟都点了头。他们也都干烦了!为了找贾政的事,不得不冒充乡民在这里修河堤。好好的富贵日子不去享,要来受这份罪!
另一边,看着水车传送带的架子一点点搭成,贾政是满满的成就感。
有了这个,就可以从河里运泥沙,加快修建速度了。
贾政寻思着,再造几辆小车运石头,彻底把冲毁的河段整理好。等来年大涝时,就不怕决堤了。
“大人!”
詹光、程日兴呲着大牙高兴的喊道:
“大人真是不世出的天才啊!居然会想到这种东西。不仅能大大提高修建效率,还开拓了思路。我等借大人的思路,又画了一个东西,大人看看草图,看看能不能用上。”
贾政接过来细看,对清客们拍的马屁已经能轻松略过。
这几个清客才叫贾政眼前一亮。他刚想着独轮车,这俩画匠就画出来了。不仅有造型草图,还有拆解后零件的图样。
配着标尺,一看就是能叫木匠们做出来的。
是能按流水线做出来的东西!
贾政看着跟他出来后,变的又黑又瘦的两人,感性的握住两人的手,激动的吹捧。
“哪里,哪里!两位世兄才是千年难得的人才。往日只跟我喝茶闲谈,倒是浪费了两位的好本事。都是贾某不成器,这才叫两位仁兄显出大才来。等回去后,我必定向皇上奏明,大大的嘉奖你们!”
贾政比这两人还会说话,一边用力回握他们的手,给两人打鸡血,一边吹捧对方是造福百姓,是社稷之福。
只把程日兴、詹光激动的脸色通红,连连谦虚说不敢当。
他们这次跟贾政出来,才觉得这差事办的格外畅快。
原本两人偷着研究这些东西时,还被人骂是不务正业。如今贾政居然赏识他们,就叫两人恨不得肝脑涂地了。
也是奇了怪了!之前从贾政手里骗得银子时,都没这么开心过。
三人正在商业互捧时,忽然听见河堤上传来惊呼声。他们望过去时,才知道有个小少年掉河里去了。
河水翻滚间,小少年一下子没了身影。出去放水的宋河跑来,只觉得刚刚看见的那片衣角眼熟。
“宋大哥!”
陈三悲戚道:“是李小哥,李小哥掉河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