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想没想过,你把所有能上阵的阵组都派上去了,他们能连续厮杀多少时间?如果他们已经乏力了,又撤不下来怎么办?”胡大将军提醒着。
“七十二个阵组全上去了,如果黑魔智慧高一点,用一些人拖住你们,然后再派遣大军绕过你们,利用古长城松懈的时候,直接攻打古长城,会出现什么结果?就算他们没有来攻打古长城,而是先断你们后路,用一些地形来消耗你们,你们进不得又退不得,你怎么办?”周大将军有点严厉。
听着这些提醒,沙九天的汗水就顺着脸颊直往下流,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到底能不能做一个合格的指挥官。虽然二星阵组不是他派下去的,可现在不是辩解这些的时候。
谁知大将军们并没有因为他流汗就就放过他。
向大将军也开了口:“你的军团都是由有内功的武者构成,一旦受伤,如果处理不当,很容易伤到根基。你没有准备营地,来了就开打,是不是有点顾前不顾后呀?”
柯大将军继续补刀。“装备上,你让将士带上了伤药、止血带,说明你想过在野外作战,但你有没有想过如何快速把伤员运送回城上呢?”
“还好现在是下午,如果黑魔是夜晚来攻,四周一片漆黑,你的阵组还有多少威力?到时候怕是跑都没地方跑吧。”肖大将军有点讥讽的味道。
“你刚刚说把传令兵带在身边,传令兵有阵组的战力吗?谁来保护他们?”齐大将军直接点出他身边带传令兵的不妥之处。
六个老将军,一人一句,直接让沙九天的眼泪再次在眼眶里打转。
他一直认为自己很优秀,所以16岁的他当上指挥长,虽然推辞过,却从来没感觉过怯场。现在他的自信心开始受到严重的打击。他甚至在想,自己是不是只适合指挥一个阵组冲锋陷阵。
“哈哈哈哈……”总督憋不住大笑,现场严肃的气氛一下子就被破坏了。“好了,你们这些老家伙,没看到快把我们的小九吓哭了吗?如果他真崩溃了,你们谁去当指挥长?一个个的,说起晚辈来好像自己多了不起一样。”
总督又恶狠狠地盯着这些老将军:“怎么,不服气?老胡,你刚刚被提拔到都尉后,在24号边关城指挥的防御战,我可是记得清楚,你当时根本就不组织防御,只管自己厮杀,如果不是老周带人顶了上来,你那段的防线就崩了。还有老柯,你在九号边关城做将军时,管理不善,粮仓失火,又恰逢黑魔来犯,结果让将士们饿着肚子在城墙上血拼,你当时哭鼻子没?那时候你们是16岁还是26岁呀?”
“嘿,你这个老家伙,竟然当着后辈的面揭我们的短,不是你让我们唱黑脸的吗?”柯老将军立时开始反击。
“当然啦,你们唱黑脸,我才好唱红脸。来,小九,总督爷爷哄哄你。”
“噗嗤”,沙九天被总督逗得笑了起来。
“没有人是天生的将军,没有人天生就会指挥。一将功成万古枯,说的不仅仅是指挥作战时死了多少人,更深刻的内涵是因为自己的指挥失误,多死了多少本不该死的将士。但如果没有这些失误,也就没有一个将军的成长。这本身不矛盾。”总督语重心长。
沙九天的眼睛以开始亮了起来,俊美的脸庞上,红晕开始退去。他感悟到了在错误中成长的哲理,他开始理解什么叫百炼成钢。
他庄重地给总督和几位老将军行了个军礼,“谢谢总督!谢谢各位老将军!”
“怎么样,我说这小子打不倒吧?这点事儿还算事儿,他的成长速度,会让我们有不断的惊喜。”肖老将军眼中尽是欣赏。
“你提出首战必胜,可这一战现在还没打完呢,何来胜败?包括城墙上斩杀的黑魔,你们以一千人,足足击杀了近万黑魔,这已经是了不起的战绩了。”胡大将军其实对当前战绩很是满意。
沙九天有点怪异的感觉。他们一个个的,怎么突然都变成笑脸了?
孙将军马上利用气氛缓和的时机,马上说道:“我们马上就回去总结。”说着,拉起沙九天就走。
走远了,确定总督他们已经听不见了,孙将军马上对沙九天说:“那几个老家伙可坏了,他们能把你折腾的一会哭一会又笑,他们的话虽然要听,要思考,但别太当回事儿,否则你得郁闷死。今天说你的内容,在你过来汇报之前,全部对我说过,说我这个将军实在不合格。谁知道转眼又用这些把你说了一顿,实在可恶。”
孙将军说得恶狠狠的,但沙九天听着却是一阵阵温暖。
而总督几人看到沙、孙两人走远了,都开始露出老狐狸般的笑容。
总督总结了一句:“适当敲打,多加鼓励。这小子肯定行。”
向大将军接了句:“有老孙护着他呢,没什么事儿的。”
胡大将军说:“他很可能会是大陆上第一个手下死伤不过千就成为百战名将的将军。”
“过千?你等着吧。下一场,屠魔军团伤亡的数字,肯定是个位数。”柯大将军总是喜欢和胡大将军顶牛,谁让他总在自己面前嘚瑟他的孙子呢。
沙九天回到营地,就开始召集阵首。
阵首开始向这里汇聚过来,一边走还一边在相互炫耀着。
在他们眼中,他们就是取得了一场大胜。
“太过瘾了,我们阵组至少杀了两百黑魔。”
“你别得瑟了,我们杀的不比你少。我来边关快两年了,加起来都没有今天这一会杀的多。当初那些劝我不要来报名的人,等着他们后悔吧,哈哈哈哈——”
“我们多少人?不到一千人。黑魔多少?起码有十几万吧?我们却能杀进又杀出,而且伤亡还不到一成,这屠魔军团没白来。”
走到沙九天和孙将军面前,都向两位行礼,还说着佩服沙九天的话,说没有沙九天训练他们,哪儿会有这么痛快杀黑魔的机会。
沙九天在他们的感染下,情绪霎时高涨起来。
是呀,他自己认为伤亡七十多人,是天大的失误。可这些早就在古长城上拼杀的武者,却认为这已经是非常了不起的战果了。
不同的角度,看法不同。这让他又多了一些感触。
卫边关向两位指挥长报告,说人已经到齐。没上阵的也来了,拦不住。
沙九天笑了。“来就来吧,来学习一下,不是坏事。”
看到沙九天心中重新点燃了火焰,孙将军静悄悄地退后一步,把主角留给沙九天一人。
沙九天看向这些阵首,开口问道:“今天过瘾了?”沙九天的眼睛还是红着的。
众人大笑,都叫着:“太过瘾了,太痛快了。”大家以为沙九天流泪,是因为战死了四个战友。
卫边关也在一旁说:“经初步统计,城下杀魔近四千,城上杀魔约六千,总计斩杀黑魔近万。”
胡来跳了出来,放声狂笑:“哈哈哈哈,这相当于以前在古长城上五万大军的战果了。指挥长,我算是服你了。跟着你,值!”
众人的欢快,顿时让沙九天有了说辞。“你们高兴,我也高兴。总督、大将军们,还有边关的将士,都在古长城上看着,知道我们杀敌的战果。可大家注意到一个细节没有,我下令大家向我靠拢时,古长城上原本震天的助威声没有了。这么大的战果,为什么我们回来后没有人欢呼呢?”
这一下,把所有人都问住了。
沙九天也没有急着解答,就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等着大家思考。
半晌后,飞羽小心翼翼地说:“也许是我们的开场太劲爆了,所以他们接受不了我们退回来。”
飞羽的说法得到了大多数人的赞同。
“那我们为什么要退回来呢?”沙九天引导着话题。
胡来一脸郁闷地说:“指挥长下令,我们就必须执行,所以就退回来了呀。”
吴不行和林中木都从沙九天的话里听出了一点什么,却说不清道不明,张了张嘴,又都忍住了,没有说话。
旁边一个二星阵首却是满心感激地说:“多亏指挥长下令退回来了,否则我的一个组员可能就不是重伤,而是阵亡了。”
另外一个二星阵首说:“我们那个重伤,都没有时间包扎,所以我只能下令先后撤,打算给他包扎好再向前冲。好在先下令后撤,否则,很可能就救不回来了。”
吴不行和林中木一下子想通了指挥长想要说什么了。相互看了一眼,吴不行先开口道:“我们已经出现伤亡了,而且二星阵组的内力也不够用了,所以必须要退回来。”
林中木补充道:“我同意老吴的看法。只是我想不明白,指挥长是怎么知道出现伤亡的呢?猜的?”
战场相隔太远了,而沙九天也在杀敌,根本不可能看到有人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