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风城。
南风国的国都。
没有通达城宏伟,也没有通达城奢华。
但只要走进城中,就会被质朴、厚重的历史气息包裹起来,时时浸润着你的灵魂。
没有过多的高大建筑,但每栋建筑上斑驳的油漆,屋檐、屋顶雕刻得活灵活现各种异兽、巧夺天工的勾栏画凤,立柱上铁笔银勾的对联……无不彰显着历史的印记,古色古香。
在城中漫步,就会不由自主地想知道每一副对联的由来,每一种异兽的名称,每一幢建筑背后的故事……
沙九天心里暗自赞赏。
人常说上行下效。
只看都城景象,就知当前南风国主非奢靡之人。再看街边有序经营的商铺、络绎不绝的顾客以及人们脸上的微笑,就知道南风城的平和与安详。
南沁公主在进城后,仍然是冰冷如霜,根本就没有一点主人公的觉悟。明明和沙九天、欧阳乘坐在一辆车上,明明看到沙九天、闪电对南风城很感兴趣,她就是一言不发。最后,还是欧阳在给沙九天他们简单地介绍着南风城。可惜,欧阳对南风城所知甚少,只是介绍了几句,就卡壳了。
车队一直行驶到一个巨大的广场。
这里欧阳倒是很熟悉,告诉沙九天,说这叫“南风广场”,足可以容纳三十万人。
广场正北方是王宫,取面南背北之意,也是整个南风国的中枢。
广场东面就是沙九天心心念念的书阁,取“紫气东来”之意,认为读书可以带来祥瑞。
广场西面是礼部专门用来接待重要贵客的仙客居,取“西席”之意,认为任何贵客都是南风国之师,都可以给南风国带来有益的指导。
自从进入筑基天,沙九天处处觉得死气沉沉,压抑的气氛,让他感觉空气中都带着血腥味。而他的情绪一直是躁动的,他的灵魂一直是承受着压迫感。
但来到宫前的南风广场后,他突然觉得自己的心一下子就静了下来,自己躁动的情绪开始平和,自己的灵魂仿佛受到了洗涤,空明清澈。
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自言自语地低喃:我喜欢南风城,太喜欢了。
保护南沁公主的将领,在到达仙客居门口后,就直接带着禁军和闪电、二队长、红心果、雷子等人,一起去了禁军兵营,只留下了公主的四个近身女侍。
这都是事先安排好的。为了不暴露二队长他们边关斥候队的身份,他们离开边关城,信使就已经快马加鞭地赶回了南风城。
沙九天身边也留下了憨胡子、徐老蔫和阳光,算是沙九天的两个幕僚吧。
不是沙九天想这样,而是憨胡子和红心果这两人,感觉沙九天现在手下,包括南水狩猎队在内,已经一千多号人了,总不能连个传令的都没有吧?所以,两个人毛遂自荐,要在沙九天身边当传令兵。结果沙九天选择了憨胡子和阳光,理由是红心果更擅长战斗,而阳光是读书人,徐老蔫心思细巧,而且都是筑基天本地人。
仙客居的门前已经有一位老人在等候。
“相国老祖!”南沁公主开心地和老人打着招呼,脸上露出了甜甜的微笑。
沙九天等人的下巴都要惊掉了。
公主又笑了?
原来她不只是对沙九天才会笑?
这一路上,公主别说笑了,好像只是除了让沙九天帮她起一个绰号之外,就没有再说过一句话,有什么事情,都是由四个侍女转达。
沙九天说公主貌美如仙,像花儿一样,而且又冷若冰霜,所以就给她起了个“腊梅”的绰号。结果她根本不置可否,事后才由侍女转告大家,让大家不要再叫她公主了,叫她腊梅就好。
沙九天等人第一次看到南沁露出完全开放的笑容,如鲜花绽放,不,鲜花绽放完全不足以形容南沁公主的笑靥。因为大家一下子觉得天更晴朗、阳光更和煦、空气更香甜……,整个世界都变得美好了起来,绝对是倾国倾城。
沙九天的口水差点又流了下来。
直到欧阳拍了拍沙九天的肩膀,他才重新清醒过来,然后就看到老相国正在向他拱手致礼,顿时羞得满脸通红,一边忙不迭地还礼,一边暗自斥责自己:怎么又失态了?
老相国却不以为意,看了看沙九天,又看了看南沁公主,脸上层层叠叠的皱褶都笑得更加深邃了,然后还和欧阳对视一眼,怎么看怎么都觉得这两人有些不怀好意。
老相国和欧阳是老熟人了。
路上欧阳就给沙九天介绍过,南风老相国,是南风国的四朝元老。从当前国王祖爷爷时开始入朝为官,在国王爷爷当政后期,就成为了相国,辅佐了南沁的祖爷爷、爷爷和父亲三代。当年,南志国王率领南风国军支援边关,老相国就负责修建堡垒群的材料运输,恰好是和欧阳相互交接。
老相国开口笑道:“闻小友胯骨有伤,却看你自行漫步,看来伤势恢复得不错。”
“有劳老相国挂念,伤势已经完全好了。”沙九天恭敬地道。
南风国治理成这样,除国王的因素外,沙九天知道老相国绝对是功不可没,不由得他不敬重。
“伤筋动骨一百天,小友还是要多加休养。”老相国笑着点了点头,“仙客居中的上房都已安排好,今日小友旅途劳顿,就不多打扰小友了。请小友稍事休息,晚上时,陛下会亲临仙客居为小友接风。”
“啊?陛下要亲自来?这如何使得?”沙九天惊诧莫名。从身份上,他只是一个南风国的普通凡人,从地位上,他在南风国无职无衔,国王亲自接风,似乎怎么都说不过去。“请转告陛下,明日小九自会进宫拜见陛下,请陛下万不可移动圣体。”沙九天连忙推辞。
沙九天怎么也想不到,国王陛下会亲自前来,顿时有一些诚惶诚恐的感觉。
“无妨,我南风国陛下很是亲民,上位五十年来,时常微服私访民间,走遍了南风国各个角落,体察民间疾苦,很是亲民。何况,除你之外,还有欧阳司马,他可是我们南风国的老朋友了。”
老相国努力打消沙九天的顾虑。
其实,不仅国王陛下要来,连王后都要来。公主极为稀罕地看中一个男子,你让他们如何不来考察一番?
要知道,这可是当代南风国唯一的公主,也是南风国王和王后最为宠溺的公主。成长这二十年来,不仅在武道上晋入了丹海境,在筑基天绝对是属于妖孽的存在,而且她可从来没有正眼看过任何男性,这次竟然亲自写信回来,说是自己很喜欢这个叫沙九天的男子,让国王和王后如何不惊奇?
更何况,除了公主亲自修书之外,还有总督的书信。在信中,总督可是把这个小九夸到了天上去了。什么文功武略,什么相貌英俊,什么战力逆天,什么温文尔雅……,反正是把能找到的赞美词汇,恨不得都用上了。
最重要的是,总督在信上说了,礼待沙九天,对南风国好处无穷。
这句话可就重了。
总督和南风国交往五十年,可从来没有说过如此重的话。所以不管从哪方面来说,南风国王都必须亲自移驾前来考察一番。
傍晚前,老相国让人送来一些服饰,虽然不是什么豪华服装,但至少也是比较正式、体面。
他和沙九天一见面,就觉得很有眼缘,打心眼里喜欢这个小伙子。只是看到沙九天一身武士服,比较随意,担心王后不喜,所以特意按沙九天的身材送来服饰。
沙九天从小就衣着普通,到了边关后,就一直穿军服,好像从来没有穿过什么正式、体面的服装,这第一次穿,总是觉得浑身别扭,一会扯一下衣襟,一会拉一下裤子……
最后欧阳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就提醒他,穿什么衣服不是穿哪,这衣服无非就是正式一点,你就当穿平时的衣服就行了,别去看,更别去想。
这样,沙九天才觉得适应了一点。
沙九天还向欧阳请教,拜见国王,是不是需要行跪拜礼。
欧阳笑着告诉他,在筑基天,早在惊鸿帝国的时代,就已经取消了跪拜礼。当时惊鸿大帝说过,男儿膝下有黄金,武者膝下更是有黄金。所以,宣布取消了宫廷中的跪拜礼,要给所有人尊严。上行下效,此后,在筑基天,除了跪拜长辈和师尊之外,其他再也见不到跪拜礼了。
晚宴时,国王和王后果然是连袂微服而来。
憨胡子、徐老蔫和阳光没有参加,这三位坚决不来,不敢来。
他们实在是没有见过如此场面,想到要和国王、王后、相国一起共进晚餐,他心里就直哆嗦,生怕失礼。沙九天也就只能随他们了。
欧阳小声地对沙九天说了一句:“明显都是穷苦出身,格局还是小了一点,尚须磨炼。”
沙九天知道欧阳说的是什么,轻微点头。沙九天早就委托总督和欧阳帮他观察这些人,尤其是阳光,这可是他身边少有的读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