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皇后与赵忠没营养的攀谈了一阵,最后赐下金珠,赵忠也谦卑的收下,这才宾主尽欢的离去。
可赵忠一走,何皇后的幕帘后转出了一个太监,竟然是十常侍之一的郭胜,正是他全程目睹了卢植卖惨哭穷的全过程。
何皇后脸上明显松弛了一些,对服侍的宫娥道:“去取些茶点过来。”
郭胜也不见外,自然而然的在何皇后下方落座。
何皇后看向郭胜,有些不解的说道:“郭常侍为何不让本宫把话说透?世家大族此次,可是准备取了张让性命的。”
郭胜却摇头道:“不可能,皇上是不会舍得杀张让的。”
何皇后悚然一惊,“那我等谋算他,难道不会被他怀恨在心?那辩儿……”
郭胜继续摇头,“太子殿下不会有事。”
何皇后忙道:“郭常侍直呼辩儿即可,你我同乡,本宫早有让辩儿认你做义父的想法。”
郭胜连忙摆手,“皇后娘娘言重了,郭胜不过阉人,永远是娘娘和太子殿下的奴婢。”
两人显然这也是日常客气,更是何皇后拿话来笼络郭胜。
郭胜虽然在天子那里比不过张让、赵忠,但是郭胜几乎没有亲族,更是落下一个不贪占的名声。这让刘宏才放心把自己的钱交给郭胜管理。
郭胜也是能忍,从来不跟张让、赵忠等人争宠,更是谨小慎微。只是早就暗暗的跟何皇后用同乡之谊联系在一起,太子刘辩是未来的皇帝,这才是让他真正登顶的机会。
郭胜是听完卢植的哭穷后,抽了一个间隙过来找的何皇后。而第二天何皇后召赵忠来见,郭胜早早就躲在了幕帘后,何皇后的说辞也是两人推敲之后的。
何皇后也没有把所有事情和盘托出,甚至都没有表明立场,对郭胜一副言听计从的样子。
郭胜也不再纠结,而是解释道:“我们万不可把意图表达的太明显。张让、赵忠两人能够并立这么多年,早就有了默契。如今因为白加的巨额钱财打破了平衡,我们只要在一边加砝码,阐明娘娘的态度就够了。”
何皇后微微点头,宫斗她熟,但是皇帝跟宦官之间的感情,她看在眼里,却实在不知道这其中到了什么层次。郭胜能主动对他献策,她也乐得做个传声筒。
如今的洛阳早已经沸反盈天,满大街都是传递的宣传单。
宣传单全部是印刷排版,最早的时候还是管宁、陈琳、卢植三个人的文章分着发,后来管宁嫌麻烦,干脆把三人的文章印在一起发。
整个一张大纸,满满的印着三篇文章,三篇文章都是文采斐然,却又各有千秋。
卢植骂白加“阿谀宦官,比阉狗还不如”,因为白加把巨额财富送给张让,却不给皇上,实在是不忠君只忠于宦官,只谋求前程。
陈琳从白加祖宗十八代开始骂起,甚至追溯白加竟然是武安侯白起的十八代孙,不知道白起听了棺材板能不能压得住。从白起开始骂,一直骂到白加以文华封侯,却不要个b脸,完全是斯文扫地。
甚至陈琳狗血的想象出了一个场景:白起若知有此不肖子孙,宁可舍赵国四十万冤魂而屠灭此无耻之尤。
管宁骂的最痛心疾首,他先是追忆了与白加相识的美好场景:那是寒冬的早晨,白加遗世独立在寒风中练剑,他出口成章吟诵诗句,可为天下英才无出其右者。他开蒙学,他有气节,让管宁心甘情愿拜为主公。
看到这有人就对管宁破口大骂,这都什么样了你还给洗白呢?可别人立即提醒:“你再往后看。”
再后面,管宁画风变了:白加竟然阿谀宦官、卖产求荣,不思报效君王、扶助社稷,竟然攀附张让之流。他更是写出了一系列的清单,那是白加送给张让的礼品。
礼品清单看得一众世家大族都眼晕,什么麒麟、滕云龙的赫然在列,关键是还有其他的张让看了都觉得不对劲儿的物品。清单最后两项是青龙寨产业的九成股份。
这些大家都没有具体概念,可管宁估算了价值:价值逾百亿钱!
百亿钱啊!让看了的人都觉得头皮发麻。
这东西一涉及到股份,那就没法估算具体价值,何况管宁还编纂了很多本来就没有的奇珍异宝。保证张让看了会沉默,左丰看了会流泪。
因为管宁文章里写的是:阴予左丰转至让处。
偷偷的让左丰转给张让的。
你张让没拿到?没关系,反正我是送了。
管宁痛心的抒发情感:本以为我家主公是为了黎民社稷不想惹了十常侍,可没想到,我家主公竟然是为了自己前途攀附太监。
最后管宁决绝的发表了他的宣言:如果我家主公在一个月内不与张让断绝关系,那我就离开他,并且一辈子与白加为敌!
管宁那篇文章的结尾还是白加给他写的:管某以祖上起誓,若违此誓,天厌之!
这简直就是指着白加鼻子骂,说“我管宁瞎了眼,看错了你,这辈子都跟你号上了!”
白加原本给改的是现在就断绝关系,可管宁不干,非要加上一个月的期限。白加没办法,也就由着他。
传单发的满洛阳都是,让大家为管宁惋惜,为卢植、陈琳两人愤恨,对白加都是满口痛骂。
就在这个档口,宫中传出了旨意,“白加击杀张角、张宝有功于社稷,封太行乡侯。”
同时也发出了一道皇帝的中旨:“封白加为招讨使,奉旨招降黄巾军,降卒迁入太行山附近三郡,迁一千户入太行山,建太行乡,为白加封地。”
这一手是刘宏的传统异能,没封白加海外仙山,但是封了太行山。这地方盗匪横行,也没有任何的行政建制。
现在八百里太行划成一个乡,你这个乡侯的封地就是太行乡。至于你封地的属民,呵呵,你不是要招降黄巾吗?自己招去吧!
就算招降的黄巾也不全给你,就给你一千户,这可是千户侯啊!但是皇帝一分钱没花,一块地没少。
这顺水人情做的,简直是没法更省钱了。尤其是封地的食邑也不是白拿的,还欠着皇上的债呢。
这一下,骂声隆隆,就算是白加最早的死硬派,认为白加一定有什么难言之隐,这才与张让虚与委蛇。
现在好了,白加升官了,封侯了,张角的功劳虽然没确定也给白加直接扣在头上了。
而且这个招讨使虽然没说几品官,但那是钦差啊,钦差见官大一级,你管他多大官呢?
又有消息从宫里传出,这些都是张让给他要过来的。两个人沆瀣一气,张让是阉祸,白加是无耻恶贼,郑云是无耻恶贼加阉祸遗丑。
谁也不知道郑云是谁,但是这个奇怪的东西就是混了进来,因为他是张让的干儿子,白加的结拜兄弟。
有的文人受不了这气,听说那骂人的传单都是卢植家后院印刷的,干脆就跑到卢植家往里扔东西。
卢植一开始还以为又有人扔翔,结果捡起来一看,纸张写的是骂白加的文章,里面包的是一块银子,还写明:印刷之资。
卢植看着在院子里捣鼓新印刷机的毕岚,苦笑道:“毕常侍,这印刷机何时能好?已经有人花钱印文章了。”
毕岚这几天老往卢植家跑,因为他要在现有的印刷机上做改造和实验。
毕岚无奈摇头道:“我按照白加的活字印刷之法,改造起来倒是不难。只是这字太过杂乱,雕刻起来颇为费时。”
卢植想了想道:“能不能把现有的字先用上,总比现刻雕版要简单些。我们三个的文章大家都不爱看了,这骂声都要小了许多了。”
毕岚停下手里鼓捣的新式印刷机,那几架雕版印刷机已经坏了,实在是印了太多骂白加的文章。
毕岚看向卢植,“卢中郎,记得几日前,您还对毕岚不理不睬吧?为何现在前倨后恭?”
卢植尬笑两声道:“呵呵,呵呵。因为公公是白加看重的人,我也是为他办事。”
毕岚点点头,“可为何卢中郎要写那样的文章?又为何要带着所有人骂白加呢?”
卢植低声道:“这是白加自己安排的,不信你问管幼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