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秀想不通霍念平两世为什么差别这么大。
难道霍念平也是重生的？
这可能吗？
李秀秀纠结着，没注意到霍念平的表情，
霍念平此时眉头紧皱，向来表情淡漠的脸上带着错愕与震惊。
他听到了什么？
【霍念平前世是没有老婆、没有孩子、自己也早早死了的啊？】
【难道霍念平也是重生的？】
什么前世？
什么重生？
什么没有老婆、没有孩子、早早死了……
霍念平听到过很多人的心声，其中很多都非常荒谬，说出来根本不会有人信，但他往年听说过的最荒谬的心声，都没有这次带给他的感觉荒谬。
这荒谬是两方面的，一方面他不明白李秀秀这心声的意思，什么叫前世？什么叫重生？李秀秀是魔怔了么？信佛信魔怔了？
另一方面，尽管前世、重生这种事他并不觉得真的有，但涉及到秦小然和孩子，他总会思虑周全，不留一点隐患。
如果李秀秀的心声是真的，如果真的有什么前世，如果他的前世真的没有秦小然、没有孩子……
他刚这么一想，便觉心脏一阵绞痛。
秦小然的视线一直在李秀秀和霍念平之间来回，她前一刻还在看李秀秀，后一刻看向霍念平的时候便发觉了不对。
霍念平表情怎么这么坏？脸色怎么这么白？
他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秦小然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不再想霍念平和李秀秀之间有什么，而开始担心起霍念平的身体来。
她凑到霍念平身边仔细观察他的脸色并搭住了他的脉搏，关切地询问，
“你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么？”
霍念平从那可怕的幻想中回过神来，看到近在咫尺的满眼关切的秦小然，心中的绞痛渐渐消失，他缓了缓，对秦小然轻声说，“我没事。”
只是那低哑的声音、发白的脸色、不同以往的表情还是让秦小然看出了什么。
现在的霍念平满心满眼都是秦小然，秦小然也差不多一样，两人完全没有了寒暄说笑的心思，只想好好独处一番，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作为旁观者的李秀秀刚回过神来看到两人凑得那么近眼神都要拉丝的模样又是一阵懵。
他们感情这么好的么？
也是，从之前的那些细节就能看出来他们确实感情很好。
就是眼前这个霍念平和前世了解到的那个淡漠疏离高冷孤独的霍念平差的实在太多了些，这真的是一个人么？
她正想着，就见霍念平抬头看了她一眼，这一眼便让她彻底僵住，从骨子里散发出的冷意将她整个冰冻了起来，只能僵在原地，什么都做不了。
秦小然一心都在霍念平身上，想回房间问问霍念平是怎么回事，便找了个借口就要带着霍念平回房间，离开的时候她看了眼李秀秀，也发现了李秀秀的不对，顿时心中古怪的意味更浓了，想从霍念平口中知道答案的想法也更迫切了。
李秀秀就那么看着秦小然和霍念平的身影消失在四合院里，好半天她才彻底找回自己的感觉。
太可怕了……
霍念平这个人果然是她想的那种强大又可怕的人……
但是他在秦小然面前又完全是另一副模样，让人无从分辨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他……
还有，霍念平到底是不是重生的啊？
……
回到正房，秦小然从收拾好的行李中找出了她之前制作的‘万能含片’，取出一片让霍念平服下。
霍念平乖乖张嘴含住药片，整个人看起来乖巧又温柔。
秦小然看着，不由得松了口气，脸上带上了一丝微笑，但想起刚才的反常，她又认真了起来。
“念平，你刚才怎么了？脸色怎么忽然那么差？”
霍念平脸上的表情有瞬间凝滞，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如果他如实回答的话，那就要先解释他为什么能听到李秀秀的心声这件事。
而这件事，他在很久之前就发誓不会告诉任何人。
或许某天，他会选择将这件事告诉她，但那一定不是现在。
那现在该怎么办呢？
他并不想对她撒谎。
两人间有了片刻沉默。
霍念平不知道该怎么说，秦小然许久没等到答案内心渐渐平静下来，也有一点点受伤。
霍念平回来之后两人的相处一直是非常融洽的，这让她觉得他们已经是那种无所不谈的亲密无间的夫妻了，现在她在霍念平这里碰了个软钉子，情感上确实有些难受。
但这同时也让她清醒过来，没有什么绝对亲密无间的夫妻。
霍念平有不好和她说的事情，她也同样有不好和霍念平说的事情。
有些事情确实没必要刨根问底，有时候还是需要给彼此留一点空间的。
秦小然呼了口气，将心情平复下来，再度看向霍念平。
“你刚才是身体不舒服吗？”
她刚才观察他的面色给他把了脉，没看出什么大问题，只大概判断出他刚才可能是情绪剧烈变化引起的心绞痛。
但她实在想不到，霍念平见李秀秀心情有什么好变化的。
她之前在李秀秀面前提过霍念平，也在霍念平面前提过李秀秀，两人的反应都很正常，不像是有交集的模样，怎么见了面就……
如果只有霍念平的反应就罢了，但现在想想刚才李秀秀的反应也很奇怪，这种情况真的很难让人不多想。
秦小然的脸上表现出了她的一部分情绪，就像她刚才发现霍念平的反常一样，霍念平也发现了她的反常。
霍念平看出她不太高兴了，这是他们重逢以来他第一次见到她不高兴，而且还是因为他，这让他有些心慌。
不应该这样的……
“我……”
秦小然看霍念平这样，又无奈地叹了口气。
“别着急，我只是担心你的身体，还有一点奇怪你和李秀秀见面时的反应。”
霍念平拉着秦小然在他身边坐下，秦小然并没拒绝，顺着他的力道坐在了他身边，这让他放松了许多，开始回答刚才的问题。
“我身体很好。”
“我和李秀秀……”
霍念平开了口，却又顿住了。
这到底该怎么说？
“……我和李秀秀在这之前并没见过，我也不认识她，只隐约记得王妈和家里人提起过她，再就是之前你提起她，我才记住了这么个人。”
秦小然看着霍念平的侧脸，微微点了点头。
这就是她原本所想的，也是原本霍念平和李秀秀表现出来的。
但之后呢？
霍念平抿了抿唇，好看的眼睛流露出迷茫和纠结的情绪。
“……我和她没什么关系，只是刚才看到她想起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
非常不好的事情。
秦小然看着霍念平的脸，听着霍念平的回答，刚才心中受到的细小的伤又渐渐被抚平了。
霍念平确实有事没说出来，但并不是有意隐瞒，只是确实不知道怎么说。
她知道了想知道的，确定了这个问题对她现在的生活没有影响后，倒也不那么好奇了。
她拉过霍念平的一只手轻轻覆在上面，对上霍念平看过来的视线，微微笑着。
“我只是有些奇怪，现在听完你说的已经不怎么好奇了，你不用纠结了。”
霍念平听了这话，纤长的眼睫颤了颤，乌黑的眼睛里愧疚更多了，几乎不敢直视秦小然的眼睛。
秦小然见了笑意更浓了几分。
“以后想告诉我了再告诉我就行。”
霍念平轻轻点了点头，“嗯。”
两人就这么手拉手坐了一会儿，心思各异。
秦小然摸了摸下巴，忽然想起一个问题。
“你们两个之间没有问题吧？下次见面还会这样么？”
“不能的话以后你就别过去李叔家吃饭，我也和李秀秀说一声让她别到正房这边来，大部分时候都能避开。实在不行的话，我们去别处住也行。”
霍念平摇了摇头。
“我和李秀秀之间没什么，好的坏的都没有，这次是意外，下次不会这样了。”
这次是他听到李秀秀的心声太过意外、想到的事情太过绝望了，这才会让人发现。
最意外、最坏的事情已经发生过了，他已经有了准备了， 以后再发生什么都有准备了，绝不会再像这次一样表现这么明显。
秦小然认真看着霍念平，知道他说的是真的。
没什么吗？
这样倒是省事了很多，不过她还要找时间问问李秀秀的看法才是。
两人继续在房间里坐了一会儿，然后秦小然听到外面传来了隐约的烧水做饭声，便说要去帮着李婶一起做饭，让霍念平一个人在房间里再休息会儿。
霍念平本想一起跟着去，但想到刚才前世重生的事，在秦小然的推拒下还是没有坚持，留下来继续思考那两个问题了。
秦小然从正房出来进了厨房。
李秀秀正在洗菜择菜，看起来有些出神，择菜择得很随意。
“秀秀？秀秀？”
秦小然伸手在李秀秀面前晃了好几下李秀秀才回过神来。
“小然，你来了。”
秦小然认真看着李秀秀，问道，“你和念平刚才怎么回事？两个人脸色都不对劲？”
李秀秀确实正在想霍念平的事，一下子被秦小然这么看着这么提问顿时有些手足无措。
她还是想不明白霍念平两世的变化怎么会这么大，想不明白霍念平到底是不是重生的，也想不明白要不要提醒秦小然。
“啊？我们两个脸色都不好么？我当时在想事情，没太注意。”
秦小然站到李秀秀身边开始和李秀秀一起择菜。
“不是什么很大的事，我就是觉得有些奇怪，你们两个以前真的不认识吧？”
“不认识！绝对不认识！这是我俩第一次见面！”
李秀秀信誓旦旦地说道。
这般信誓旦旦的话又似乎太过了些，反倒更容易让人怀疑。
但秦小然没这么想，她没那么多疑，她更相信她经年累日里看到的、感受到的，而不是那一时一刻的三两句话。
李秀秀的反应让她明白，两人间确实没什么别的事，这确实是个巧合。
这么想着，她不由得笑了。
“那你当时是在想什么啊？”
李秀秀见秦小然没有生气怀疑的模样，这才松了口气，开始思考起这个问题来。
“我当时在想什么……也没想什么吧，就是见到霍念平有些意外，我印象中他应该是个冷面军官，但现实中见了他比我想的更……”
李秀秀想不出合适的形容词来，见到霍念平的时候她确实很意外，霍念平长得太好，比她前世见到的所有人都更英俊，当时霍念平脸上的温柔也更加强了这种英俊，但……
但后来她还是见识到了霍念平冷酷的一面。
她纠结的点在于要不要提醒秦小然霍念平可能并没有他表面看上去的那么温柔，他背地里还有冷酷狠厉的一面。
以及，他前世并没有老婆、没有孩子、死的也很早的事。
纠结一番后，她还是选择将前者说出来。
“……他看起来比我想象中更温和，但这只是我的错觉，他抬头看我那一眼让我觉得害怕。小然，他平时也这样么？”
秦小然想了想，“他平时挺温和的，他和念念差不多，性格有些孤僻，不太熟悉他的人可能会被吓到。”
李秀秀：“……小然你知道他这样啊。”
秦小然点点头，“知道啊。”
李秀秀：“……那他平时对你不这样吧，不会欺负你吧？”
秦小然看向面带担忧的李秀秀，笑道，“不会，我们感情还不错。”
李秀秀转回头去继续洗菜，她猜也是两人感情不错，但作为朋友，还是难免担心，但因为不能说出那个秘密，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问些什么。
两人都了却了一桩心事，又都还没完全了却，不过却也不再提起，开始认真做饭。
晚饭很快就做好了，所有人齐聚一堂坐在一起准备吃晚饭。
秦小然有留意霍念平和李秀秀，两个人全当对方是透明的，根本没有互动过，连对视都没有，反应一切正常，就是都有些拘束的感觉。
一切正常。
到现在为止都还一切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