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佳背锅人选江离闻得沈云絮的话，倒是侧目看了她一眼。
随后他又将自己的目光落在了沈清宜身上，唇角带出一抹淡淡的笑。
原以为只有沈清宜有这样看似大逆不道其实很合理的想法。
没想到现在沈云絮如今也逐渐有了这样的念头。
看来沈清宜和沈云絮待久了，那些日子二人又同床共枕朝夕相处，沈云絮的想法还是有了一个很大的改变。
不过，也可能是眼下那个时兴的话本子的缘故。
他慢慢弯起唇，道：“长姐说得不错，女子并非只能待在后宅，她们缺的，是一个机会。”
沈云絮难得看江离顺眼了片刻。
江离有这样的想法还是有很好的。
起码以后沈清宜要做什么，他不会出手阻拦，不会折断她的羽翼。
沈玉堂的眉头却皱得仿佛要夹死苍蝇。
他拧眉看着沈云絮，眼神有些不解，不明白怎么连一向乖巧的阿絮，怎么也这样胆大包天。
他眼神冷森森如白雪，瞳孔黑漆漆如夜色，语气也有些清寒，“阿絮，怎么如今连你也变成这样了？你这些话都是跟谁学的？”
“清宜不靠谱胆大妄为，你比之她，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姐姐说得又没错。”沈清宜撇了撇嘴，眼瞅着沈玉堂，“二哥，你可不能这样迂腐。”
“若你也同外面的人一样，我和阿姐难免会有些难过伤心，二哥，你会忍心让我和姐姐伤心么？”
她不和沈玉堂争论不休。
只是用一双无辜又像是盛满了清泉的眼睛这样看着沈玉堂。
她手里捧着腊梅花，面容皎洁如月光，只是因着生了病的缘故，眼下脸色还有一些白。
她这样抬着头，那双清澈如山泉的眸子这样看着沈玉堂。
仿佛沈玉堂若是说了什么否认的话，她那双如星辰般璀璨的眸子就会瞬间变得黯淡下来，如烟火熄灭十分落寞。
沈玉堂被她这样看着，就有些败下阵来。
那些个不好的话便有些说不出口了。
他像是叹了一口气一般，眼神有些无奈，终究是选择妥协，略微退了一步，“好好好，我不说了，你们如何想都行，只是这样的话在家里说说也就罢了，在外头就莫要表露出来。”
沈云絮嗯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她又不傻，在外人面前说这样的话，容易被人拿去大做文章不说，还容易被那些瞧不起女子的人打死。
她可不犯这个傻。
只是像那话本子里的一样，潜移默化地改变人的想法就是了。
沈云絮眉头一挑，瞬间便笑了起来。
是了。
她怎么忘了，话本子这种东西，人人都能写。
沈清宜知道对于沈玉堂这种自小就被男尊女卑的思想荼毒着的沈玉堂，能做出这样的让步已经很不容同意。
他或许还不会认可她和沈云絮说出来的话，但是却不会再下意识就想要和她争论个是非黑白真假错队。
这样已经很好了。
于是沈清宜笑起来，顺势就夸赞自己的二哥，“我早就说了二哥自小就饱读诗书读书明理，对新鲜事物接受的很快，跟那些个迂腐的人不一样。”
“还是二哥好，若是大哥站在这，他听了我说的话定然是要和我争论不休，不吵个三天三夜都不罢休。”
“没准末了他还要骂我一句胆大妄为不识抬举，哪里像二哥哥这样通情达理善解人意。”m.qqxsnew
沈清宜一边夸赞沈玉堂，没忘记顺势拉踩一波她觉得十分迂腐的沈泊明。
有时候干巴巴的夸赞，效果不一定好。
但若是一边夸赞对方的同时再顺便拉踩一波另外的人，这夸赞的效果可是超群的。
沈清宜平时十分的不靠谱，在这个时候偏偏就是要有八百个心眼子。
沈玉堂唇角绽出一抹笑，好看的眉头微微扬起，原本冷森森如白雪的神情也瞬间如冰雪消融也变得十分温和起来。
他笑了一下，对于沈清宜的夸赞不置可否，“就知道你的嘴皮子厉害，你一向会说话，谁也及不上你。”
“不过你适才说的也是，大哥的确有些迂腐。你心胸宽阔，别和他一般见识。”
沈清宜点点头。
该说不说，她的确挺乐意看沈泊明被沈玉堂这么骂的。
江离原本是在一边好整以暇地看热闹。
可是眼下看到他们兄妹的互动，倒是眸色微凛，唇角的笑意逐渐散去。
他乐意看着二人吵架，却不乐意看沈玉堂和沈清宜握手与严格。
于是他扯了一下嘴角，慢慢地道：“二哥虽是这样说，骨子里似乎还是不怎么赞同清宜的想法的。”
“在二哥心里头，仍是觉得觉得女子还是该如你想象中的那般相夫教子，只是因为清宜是妹妹，所以你才不和她争论。”
他这么说，还伸手接了几片雪。
看雪花落在掌心又迅速化成一捧雪水，顺着手指尖的缝隙滴落在雪地里。
他慢慢地道：“方才长姐和清宜的话，让我受益良多，这世道对待女子，确实是苛刻了些。”
沈清宜看了江离一眼，有侧目看了一眼沈玉堂。
她垂眼注视着手里的腊梅花，闻着腊梅花悠悠的清香。
对于江离的话，她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只是当他目光落在江离身上时，唇角却绽出了一抹笑。
江离这样的人，有过昏暗惨淡的童年经历，他母亲那样的耀眼，偏偏又被折断了羽翼。
她知道江离十分遗憾当初江吟秋选择用自己的命换他活下去。
也知道他比谁都要认可她说的那番话。
他母亲江吟秋，就是这吃人的世道下的受害者。
他和沈玉堂这种自小养尊处优，长期接受男尊女卑的观念，被女子就该相夫教子为夫君为孩子不顾一切思想洗礼的人不同。
沈玉堂淡淡地看了江离一眼。
他嘴角一扯，眸色再度如冬日里的这场雪这般清寒，“漂亮话谁不会说。”
“你心里是如何想的，我们都不清楚，当然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江离挑了挑眉，他目光落在沈玉堂身上。
今日的这场雪下的十分的久。
江离眼底倒映出纷纷扬扬的白雪，随后慢慢笑了，“无妨，二哥这样说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你我之间是不一样的。”
他不再看沈玉堂，反而将目光落在了沈清宜头上，唇角微翘，“只要清宜明白我是如何想的就够了。”
话落，他还朝沈玉堂露出了一个看似温和的笑。
一副我这个人心胸开阔不与你计较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