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穗没想着搭理毕晓云。
她跟过来的吴姐打招呼。
“这么快就好了,可真是辛苦你们了。”吴姐掀开笼屉看了眼,白胖白胖的包子,上面还点了个红点。
喜庆嘛。
早就准备好的红包递给沈穗,“沾沾喜气,回头你家小秦也早点醒来。”
“那我可就真得收下了。”沈穗笑着跟人说了两句,这才离开。
笼屉什么的等晚些时候再来收。
倒是不着急。
汪副厂长的爱人刘姐也在这边帮忙,瞧着沈穗来了,拉着人说话。
好一会儿才离开。
毕晓云瞧着待遇不同一般的沈穗,忍不住低下头。
她过来帮忙,被人指挥来指挥去。
凭啥沈穗这么好的待遇?
吴阿姨和刘阿姨她们都对她这么客气。
“那是李建国他媳妇郑金花吧?”毕二婶的话打断了毕晓云的思路。
毕晓云愣了下,“好像是。”
按理说一个院子里住了快十年,她该一眼认出的。
可过去的郑金花啥模样?
总是含胸缩着脑袋,像是随时会被人揍似的。
她皮肤黄黄的,头发也枯燥的很。
而刚才看到的那个女人,脸上挂着略有些拘谨的笑,白白净净的高挑个子。
跟郑金花判若两人。
毕二婶猛地拍了下大腿,“就是她,我说她刚才怎么看我,明明不认识啊。”
可郑金花咋变了模样。
一点都认不出。
毕晓云听着二婶在那里嘀咕,心里头有些怏怏不乐。
她之所以跟着过来帮忙,还不是因为工作的事情?
原本毕晓云在造纸厂里当学徒工,可那里的工作实在是太辛苦。
她想换个活干,可这会儿哪有那么多工作容她挑剔。
自家那条件,压根没资格。
正好薛副厂长家的女儿出嫁,二婶过来帮忙,她妈就让毕晓云跟着,想混个脸熟,万一能去煤炭厂工作呢?
煤炭厂工作福利好啊,员工每个月还能捞到一些免费的煤用。
家里做饭都省柴火了。
但混个脸熟何其难?
毕晓云都没能捞着机会跟薛副厂长的爱人说话。
她有些郁闷的跺脚。
这厢,郑金花也在跟沈穗眉飞色舞的说话,“薛副厂长家的那席面可真好。”
大鱼大肉还都做的特别精细,这一桌得好几十块吧。
不过想想人就为了点新鲜花样都舍得花二百块钱。
这几十块一桌的席面,对人而言也不算事。
沈穗忍不住打趣,“羡慕了?那等回头你结婚,我给你操办更好的。”
郑金花听到这话脸一红,“胡说什么呢。”
她一个离了婚的,谁会跟她结婚啊。
再说了,她也没想着再结婚。
跟投胎似的,命好还好说,命不好那可真是往火坑里跳。
她可不见得还有机会再跳出火坑。
“哪有胡说了,咱当初是盲婚哑嫁没遇到好人,将来遇到合适的,该结婚的结,过不下去就离婚呗。”沈穗重活这一遭才知道,这人啊不能活在外面的束缚中。
得为自己活。
没必要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当然也不能把枷锁给自己拷上。
郑金花脸红的厉害,“你这人不正经,不跟你说了。”
她蹬着三轮车往家去。
才不跟沈穗说话呢。
只不过沈穗不说,却也有人惦记着。
毕二婶忙活了一晚上,末了却是都没能上桌。
来的亲朋多,帮忙的人多是煤炭厂职工的家里人,就委屈委屈一下家里人,吃一碗丸子汤,先回家休息去吧。
说是早点回去休息,还不是场面话?
毕二婶气哼哼的走了,回到家越想越生气。
她正无处发泄呢。
隔壁李婶凑过来,“哟,这么快就回来了,他们家的席面咋样,做的好吃吗?”
李婶就是来打听的,但赶上毕二婶心情不好,一句话就呛了回去,“问那么多干啥,一桌席面大几十块,你家做得起吗?”
这话说的不中听。
李婶也不是吃亏的人,“咱是坐不起,不过你不是去吃席了吗?上桌了吗?”
这话一下子捅了炸药窝。
毕二婶火冒三丈,脸都涨得通红。
李婶看她这模样就知道,自己戳中了痛点,“哎哟,提前多少天说要去吃席,敢情就是个帮忙的呀,啧啧,这不是把自己活成了笑话嘛。”
毕二婶听到这话气得想打人。
愣是忍了下来。
“是,有的人啊整天埋怨儿媳妇这不好那不好,我看人金花好得很,现在吃的又白又胖,多得是人给她说对象,不像是有的人,名声臭了,但凡是好点的人家压根不愿意跟她家结亲。”
毕二婶发动魔法攻击。
不就是戳伤疤吗?
谁不会!
李婶脸上笑容挂不住,“你说谁呢。”
“说谁谁知道啊,把儿媳妇赶出门,现在好了,人家小日子过得滋润着呢,倒是你整天嚷嚷着娶个更好的,娶着了吗?我咋听说,人家听说你整天打儿媳妇,被吓跑了?”
大院里的女人们发起攻讦时,比最勇猛的战士还要会打蛇七寸。
说的就是李婶最难堪的事。
之前李建国不跟郑金花闹离婚,两人拖延起来。
也不知道是谁知道了这事,非要给李建国说媒。
女方有工作,家里头条件也不错。
李婶这下子心动了,连忙安排儿子去跟郑金花离婚。
你要敢不离,那我就吊死在家门口。
大杂院里谁不知道,李建国刚跟郑金花离婚,就处了新对象。
李婶整天炫耀,这个儿媳妇好,孝顺。
回头结了婚,还把工资交给她。
说家里的规矩这样,有老人就把工资交给老人。
李婶整天炫耀,说建国这个女朋友不知道比前妻好到哪里去。
谁曾想,头几天,俩人就闹崩了。
女方那边婉转表示,听说未来婆婆打人,她细皮嫩肉的不经打,还是不高攀李家的门楣了。
不过这事李婶一直都遮遮掩掩的。
大杂院里大家伙也没想着戳她伤疤。
可谁让她来找茬呢。
毕二婶这么一嗓子吼出去,夜色里的大杂院都热闹起来。
李婶气得想打人。
两边都不是省油的灯,亏得邻居劝住这才作罢。
但李婶哪是能吃亏的人?
回到家里还气得要死,一想到老毕家那婆娘说的话,就恨不得把人给剁了。
建国和三妮儿的婚事吹了本来就让李婶气不打一出来,尤其是听说郑金花过得很好。
她就更气了。
啥意思,难不成还是自己耽误郑金花过好日子了?
她倒是要去瞧瞧,郑金花怎么个白白胖胖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