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其他几个青年不免有些怯。
真要是烧了百货公司,这事就闹大了,他们怕不是被抓住、枪毙。
“你瞎说什么?她家跟百货公司隔着大马路,那么宽的马路,咋烧过去?”刘哥瞥了一眼,“王小五你不愿意干就趁早滚蛋,咱们其他兄弟分钱。”
说话那人迟疑了下,到底没有滚蛋。
刘哥见状这才说道:“咱们可说好了的,这事天知地知咱们兄弟五个知道,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真要是谁口风不紧,把这事泄露害得兄弟们被抓,那是要下油锅的。”
众人连连表示,“不会不会,大哥你放心。”
“成,那就这样,等天黑了咱们行动,现在魏家胡同就住着他们几个老弱妇孺,没人能救得了那火。”
刘哥把钱拿出来,“除去买汽油的钱,现在还有一百八十块,咱们五个人,均分。”
小院之前死过好多人,大家嫌晦气,没什么人来。
也不怕隔墙有耳。
带头大哥极为敞亮,几个跟班的青年也都不客气的拿钱。
刘哥又跟兄弟几个约定时间,等着忙活完这才去那边桥洞子底下,按照过去的约定,把纸条团在药水瓶子里。
原本刘哥是想等一等,看看想要收拾沈穗的人到底是谁。
偏生有小孩跑过来找他,说他妈找他有急事。
刘哥没法子,就先离开。
他走了没多大会儿,孙连芳来这边桥洞子底下,“跟我斗。”
年轻的姑娘冷笑一声,她可不想让人知道,自己是幕后主使。
也没办法,谁让管家人虽然气极了沈穗,但就是不敢动手呢。
没办法,孙连芳只能自己来。
取走药水瓶子,她抽出里面的小纸条。
“今晚啊,挺好。”年轻的姑娘笑得不见了眼睛,“最好把沈穗烧个半死。”
孙连芳简直能够想到,自己去探望时,沈穗因为浑身烧烫伤躺在医院里半死不活的模样。
那自己得多高兴啊。
孙连芳哼着小曲儿回到包子铺里。
最近店里头有了些生意,倒是挣了些钱。
毕竟那些人都想找曹丹姝的父亲办事,自己一顿饭收个三五十块,他们也不敢说半个不字。
挣钱多而且不用伺候那些事多的人,孙连芳心情舒坦的很。
瞧着隔壁还有人去买炸薯条。
“也就今天了。”
等晚上火起,沈穗这几个月的心血,就要付之一炬啦。
还是古人聪明,多会说话啊。
付之一炬,言简意赅十分生动。
孙连芳可喜欢这个词了。
就是不知道,沈穗喜不喜欢。
划过火柴盒侧面,看着那倏地一下点亮的小火苗,孙连芳眼底都是跳跃着的笑意。
……
六月的热意火辣,哪怕是北方城市也进入了燥热的夏季。
好些天没下雨,连一丝风都没有。
就连那风扇吹出来的都是热风。
小孩子们吃晚饭都有些胃口不佳。
“我弄了酸梅汤,冰箱里放着呢,你们快去喝点。”
这下三小只雀跃起来,高呼着“妈妈万岁”去厨房拿酸梅汤。
欣欣走的慢了点,走到沈穗身边时忽然间停下脚步,“妈妈。”
“嗯?”沈穗侧头看她,然后就被亲了一口。
小姑娘好像还有些不好意思,“谢谢妈妈。”
说完就立马跑开了。
沈穗愣了下,好一会儿这才摸了摸自己被亲过的脸颊,眼底都偷着笑。
还真是人小鬼大。
有了酸梅汤,几个孩子可算是消停了些,就是晚饭吃的不多——肚子都被酸梅汤填饱了。
沈穗也没多说什么,“喝那么多凉的,小心晚上闹肚子,我可不管你们。”
“不会的。”秦嘉信誓旦旦,“我才没那么虚呢。”
但他还是连忙吃了两口冰棍。
甜滋滋凉冰冰的,可喜欢呢。
之前奶奶不让他吃,说还不如喝凉开水呢。
她总是往凉开水里撒点白糖,再倒进去点牛奶。
说这就是冰棍的配方。
可这跟冰棍吃着完全不一样!
还是妈妈好,让他吃冰棍。
也不知道是吃冰棍多了还是埋怨奶奶不让他吃冰棍遭了报应。
关灯以后,秦嘉肚子开始疼了起来。
“致远,我难受。”
致远睡得不要太香,压根没听到。
秦嘉想哭了,明明一起吃的冰棍,为啥致远没事,就自己开始闹肚子呢?
他又不敢让沈穗知道,生怕自己回头连累的致远和欣欣不能吃冰棍。
只能小心从床上下来,想着去厕所拉肚子,兴许拉完肚子就好了。
可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平日里跳上跳下的床这会儿跟无底洞似的,就是没踩到地面。
脚像是踩在棉花上。
扑通一下,秦嘉踩空从床上掉了下来。
一个屋的致远迷迷瞪瞪的翻了个身,继续睡。
秦嘉被摔懵了,等反应过来才意识到,脚腕疼。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好像憋不住了。
要是拉裤子肯定瞒不过妈妈,她会不会打自己?
打自己是他活该,可万一连累的致远和欣欣往后没冰棍吃,他们不跟自己玩了怎么办?
想到这严重后果,秦嘉忍不住哭了起来。
压抑的哭声在夏日的虫鸣中消散了几分,但还是被耳尖的人捕捉道:“刘哥,是不是有小孩哭?”
刘哥踹了一脚,“你管这个干什么,还不赶紧的?”
他把汽油泼在沈穗家门上,连墙角都淋了小半桶,势必要让这火烧起来。
屋里头,秦嘉越想越怕,关键是他闻到了臭味。
自己真的拉在裤裆里了。
这也太丢人了,小小少年哭得委屈至极,以至于都没能第一时间听到脚步声。
“怎么了嘉嘉?”沈穗一向睡的浅,毕竟在医院当护工也好,给人当月嫂也罢,都不是能够让人安然入睡的工作。
饶是这辈子生活安定、一切向好,自己的睡眠质量也提升不少。
但她还是听到了那压抑的哭声。
踩着外面的月光进来,先闻到了一股子臭味,好像有人拉了泡屎在汽油上。
那混合的味道让沈穗有些奇怪,小孩子在床上画地图不算什么稀罕事,但拉在床上……
秦嘉咋还学他爸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