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自己上午才跟致远借了五毛钱，秦晋生补充道：“我回头打借条。”
沈穗倒是好说话，“多少。”
“稍等。”秦晋生帮欣欣问那个西洋钟多少钱。
倒也不贵，十三块六。
据说是进口的东西，之前花了好几百大洋呢。
这要不是坏了，不走动。
才不会十三块六便宜处理呢。
秦晋生看向沈穗，“十三块六。”
沈穗：“……”
行吧，那就十三块六。
都这样了，也别指望再跟人讨价还价。
秦晋生看着掏钱的人，补充道：“回头还你。”
他下午打电话的时候跟政委说了，麻烦政委把自己在部队里存着的钱给寄过来。
过些天就能到，到时候不止能还给致远、沈穗，还有从齐局长那里借的一块钱，也能还给人家。
沈穗听到这话笑了笑，倒是没指望秦晋生还给自己钱。
要不是这个男人，自己能不能留在省城还不好说。
没必要因为这点钱计较。
但她的确失算了，应该出门前给秦晋生一些钱的。
钱是穷人胆，没有钱，总是缺了点什么。
何况这钱还是……
秦晋生利落的付款，把那小西洋钟随手拿起来。
一旁欣欣连忙道：“爸爸，轻点。”
仿佛那是个脆弱的小朋友，稍微用力就能把它弄骨折。
秦晋生瞧着那小丫头情急模样，“反正都坏了。”
“可以修好的！”欣欣很认真的表示，“我能帮爸爸把它修好。”
多可爱的西洋钟呀，有漂亮的妈妈和小孩子，这让欣欣觉得像是妈妈带着他们兄妹三个。
要是修好了放在她房间的博物架上，肯定很好看。
她就再也不会赖床了。
不过这是爸爸的，怎么可能放自己房间里呢？
他能借给自己玩两天就很好了。
秦晋生略有些诧异，“这么厉害？你才多大点。”
没等欣欣开口，秦嘉就纠正，“爸爸，有志不在年高，欣欣的动手能力很强的，而且徐爷爷也会帮欣欣呀。”
“就是就是。”致远嘿嘿一笑，“欣欣别怕，我跟嘉嘉也帮你。”
三小只团结一气，一致对抗秦晋生。
仿佛坏人的秦晋生瞧着兄妹齐心的模样，忍不住揉了揉欣欣的脑袋，“那就修好你的这个西洋钟。”
欣欣意识到什么，“我的？”
“对呀。”秦晋生再度觉得沈穗把孩子养得很好，小女孩吃得粉嫩可爱，仰头看人时有着纯粹的天真。
这要是自己亲生的，该多好。
他撇过这不合时宜的念头，“这是买来送给欣欣的，喜欢吗？”
“喜欢！”欣欣扯了扯沈穗的胳膊，“妈妈你抱抱我好不好？”
沈穗知道她想做什么，迟疑了下，但还是把孩子抱了起来。
小姑娘这下跟秦晋生的距离就没那么大了，凑过头去在秦晋生脸上吧唧亲了一口，“谢谢爸爸。”
沈穗见状扭过头去。
其实她跟秦晋生的事情还没个定论，不该让孩子这么依赖他的。
但这俩孩子，从小就没爸爸。
他们内心是极度渴望父爱的。
就纵容他们、纵容自己一下下，就这一次。
秦晋生被亲的心神一恍，软糯糯的小姑娘已经从沈穗怀里呲溜下去。
这会儿正开心的和秦嘉、致远说话。
秦晋生怀里抱着那西洋钟。
虽然不会走，但他总觉得自己听到了钟表的嘀嗒声。
哦，是沈穗的声音，“你这样会把孩子惯坏的。”
秦晋生：“我才花了十三块六。”
比起那一百三，连个零头都没有。
到底是谁惯孩子呀。
沈穗当然听得懂这弦外音，她看了秦晋生一眼，扭身去追三个孩子，不搭理这男人。
秦晋生心觉不好，自己好像无意中跟沈穗抬杠好几次了。
这不是什么好现象。
但沈穗走的有点快。
好像不愿意搭理自己的样子。
秦晋生当即轻呼出声，“哎哟，腿没劲了。”
果然，原本还径直往前走的人，听到这话慌忙折身回来，“怎么了？”
瞧着沈穗脸上的慌张，秦晋生觉得自己有点玩过了，但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能硬着头皮装下去，“腿好像有点没力气，可能是神经性的抽搐吧。现在好像没什么问题了。”
他试着向前走了一步，脚下有点酸软的样子，踉跄了一步。
沈穗连忙扶着人的胳膊，“要不去坐下歇歇脚？”
秦晋生只能继续演戏，“那也行。”
沈穗带着人去喝绿豆汤，旧货市场上不止古物有市场，天气热了，一分钱一碗的绿豆汤也很畅销。
“不去看着他们，没事吧？”秦晋生挺不好意思的，孩子们自顾去逛了。
他这个做家长的，有些不怎么负责。
沈穗递了碗绿豆汤过去，“没事，我每周都会带他们过来，他们跟这的摊主都混熟了。”
秦晋生奇怪，“混熟了也不说给算便宜点？”
沈穗：“……我还没开始跟人讲价。”
她倒是想要砍价，奈何欣欣这孩子眼一热就不管不顾。
秦晋生也是。
她有什么办法呀。
回旋镖到底是落在自己身上。
秦晋生轻咳一声，“我……”
“你身体真没事？要不去医院检查下？不行的话咱们去趟首都的大医院。”
虽说这是省城，但省城也及不上首都呀。
秦晋生觉得自己这下子是装过了，“不是今天上午刚去了吗？”
“那行吧，你要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就跟我说。”沈穗不想功亏一篑，不然老太太得多伤心呀。
有了这么个小插曲，等回到家后，沈穗有些后悔跟周翠华说去广州的事了。
秦晋生刚醒来，这就像是做了大手术的病人刚从麻醉中醒来一个道理，手术固然是治病救人，但术后照料也十分重要。
现在她哪放心让秦晋生一个人在家呀。
自己着急赚钱，可再着急也得先把家里的事情给安置妥当才行。
周翠华在裁缝铺里等了半晌，等沈穗的下文。
沈穗总算回来，她比谁都高兴，然而忽然间看沈穗一脸为难，周翠华忽然间意识到什么，小声道：“那咱们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