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生产线多少钱。
配合着这条生产线，需要建造什么样的厂房，需要什么样的原材料。
这些都是沈穗所不了解的。
她想做卫生巾，却也得慢慢弄。
毕竟不管做什么都需要资金。
沈穗去跟徐大爷打听这件事。
毕竟人家之前就是在研究所搞科学研究的，而卫生巾所涉及到的现代工业工艺，本身就是科学的产物。
“这是……”徐大爷看着那白色的长条有些奇怪，他好像没见过。
沈穗面不改色的解释，“女同志在生理期用的东西，是工业生产线加工出来的，我就想让您帮忙分析分析，这些都需要什么。”
徐大爷虽然年纪大了，但头脑依旧敏锐，“咋了，你想搞工厂？”
工业生产线这个词从沈穗嘴里蹦出来，徐大爷就知道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有这个想法，不过我不太懂这些，所以得请您帮忙。”沈穗说完还有点不安，怕徐大爷拒绝。
她毕竟没什么文化知识，甚至连化学方程式都写不了几个。
忽然间想搞工厂，这不是天方夜谭吗？
可能在徐大爷看来就是小孩子还站不起来呢就想跑。
“挺好的，不过小沈，你弄工厂的话也得了解这个行业。”徐大爷语重心长，“不然管理者是外行，届时外行指导内行，很容易出乱子的。”
老头说话比较隐晦，其实是在劝学。
他不是那种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人，知道对沈穗而言忙着挣钱是头一位的。
但也得把学习抓在手里，不然即便是真把工厂做起来了，也很容易吃大亏。
“我知道。”沈穗从兜里掏出卫生巾的包装袋，“要不，您给我解释解释，这啥意思。”
这些英文字母，分开沈穗还能认出来，但组合在一起鬼知道啥意思。
徐大爷戴上老花镜，仔细看了一番后这才一项项的解释。
接连几天，沈穗着魔了似的，跟着徐大爷了解什么是高吸水树脂，什么是防水透气膜、什么是热熔胶复合。
她没有欣欣的天赋，这类高大上的名词对沈穗而言太过晦涩，所以得从最简单的开始了解。
为此还特意跑了好几次新华书店，找徐大爷指定的一些图书资料还有最新的外国期刊，借回家去请徐大爷帮忙指点。
“这个小沈，最近这是怎么了，走火入魔了似的。”周翠华倒也不是抱怨，只是觉得沈穗最近有点疯魔——
在店里闲着的时候就看那些自己看不懂的书，还会很认真的记笔记。
周翠华看了眼，头疼的连忙挪开眼睛——
怎么跟天书似的，她看着都头大。
偏生沈穗还整天念叨着。
这让周翠华觉得，自己好像被丢在一旁。
没法子靠近沈穗。
沈穗的疯魔劲头，大概跟体内的激素有关。
生理期的人虽然身体有些不舒服，但精神上格外亢奋。
但这种亢奋很快就迎来了一些打击——
徐大爷说，想要办这个工厂，难如登天。
“我知道你有不畏艰难险阻的决心，但单单有决心还不够。我请研究所的同事帮忙打听了下，国内前些天从日本引进了一条卫生巾生产线，如今正在配置厂房，估摸着明年就能投产。”
沈穗听到这话一愣，“这么快的吗？”
她对这个时代的了解并不够多，很多细节都不知道。
徐大爷叹气，“要单是这样也没什么，不过有个十分麻烦的事情。”
老头没卖关子，直接告诉了沈穗，“这卫生巾的原材料，也都要进口。”
国内没有能做这个的厂家。
“你这么聪明，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沈穗当然知道，进口是往外花钱，花的是美金。
而国内现在急需外汇，又怎么可能随便往外花呢。
这就引出了一个新的名词——外汇配额。
这些钱花多少怎么花，都得听从安排。
沈穗要做工厂，那就是民营企业。
尽管现在国家鼓励发展个体工商户和民营企业，但涉及到外汇，这口头上的鼓励也就没那么好用了。
说难听点，引进生产线或许没那么麻烦，可从国外搞原材料，那比攀登珠穆朗玛峰还要困难。
徐大爷留意沈穗的神色变化。
“国家既然已经出手了，或许很快就能发展起来？”沈穗努力安慰自己，“起码明年国内就有国产的卫生巾能用了，好事。”
沈穗的态度是积极的，这让徐大爷倍感欣慰，“不过咱们也不是没有别的法子。”
沈穗当即瞪大了眼，很快就意识到什么，“国内是不是没有生产卫生巾原材料的厂家？”
“对！”徐大爷面带赞赏，沈穗很聪明的抓到了重点，这段时间的书没白看。
徐大爷不紧不慢道：“你要是不着急的话，那我可以试着研究下这个原材料，把这个原材料的制备方法给破解了。如果咱们能自制原材料，就可以做原材料供应商，到那时候先攒钱，还怕没办法搞生产线吗？”
这话让沈穗看到了希望在眼前跳跃。
引进生产线需要钱，进口原材料也需要大笔的外汇。
国家的鼓励、省里的支持多数都是口头、政策上的，不会砸出真金白银，更何况到时候还要跟国企竞争——
引进卫生巾生产线，投产的肯定是国有企业嘛，这毋庸置疑。
与其在这个赛道上跟国企竞争，倒不如换个赛道，搞原材料供应。
毕竟沈穗的初衷十分简单，她就是自己受过生理期不方便的苦，想要更多的女同志在生理期到来时，能够使用卫生巾，让她们更舒服、卫生、健康一些。
钱不钱的，从来不在她的第一考虑范围内。
做不做卫生巾并不是最重要的，能够把卫生巾的原材料做出来，未尝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沈穗当即拿了主意，“行，您需要什么就跟我说，我去弄。”
想要弄出原材料就得做实验，做实验肯定需要实验器材。
而实验器材就需要花钱了。
徐大爷笑眯眯道：“没那么麻烦，把你家孩子借给我用几天就行了。”
沈穗：“……”
她可真是生了个好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