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赢这个词对荀老爹而言有些文绉绉。
但各取所需他懂呀。
就跟现在似的，他把粮食磨成面卖给沈穗，沈穗用这面做包子。
但种菜就有点复杂了。
荀老爹这辈子也都是种点黄瓜豆角西红柿油菜，再复杂的菜，他也种不来呀。
虽然这是好事，但荀老爹觉得自己可能做不来。
他把情况跟沈穗说了下，脸上透着点遗憾。
沈穗笑道：“要不试试看？我开店之前，也没想过自己能靠卖包子挣钱，虽说种地旱涝保收，但能挣的钱到底有限，蔬菜就不一样了。”
“我也是乡下苦出身，知道种地的辛苦。”
粮食价钱是由国家定的，哪怕是有所浮动也不会差太多。
甚至放眼世界，粮食价格都不怎么高。
但工业品的价格就高出很多。
要不咋说现在是农业反哺工业呢。
至于取消农业税，那都是两千年后的事情了。
可即便如此，到那会儿单纯的种粮食也是无奈之举，留守村里的老人带着孩子种地挣点口粮罢了。
真想要从地里头挣钱还是得靠蔬菜大棚。
几十年后蔬菜大棚可以挣钱，现在也可以。
沈穗跟荀老爹仔细说，“你可以先试着来，等下咱们去一趟省农业厅，找专家问一问。”
和研究所搭上线后，沈穗觉得这些研究员好像也没那么高高在上如神只不可接触。
她试着去问问呗，就算被拒绝了也没啥关系。
“看他们能不能给一些指导意见，如果可以的话咱试着来，资金问题你不用担心。”沈穗当然知道荀老爹最担心的事情。
去种蔬菜大棚可能挣钱，更可能赔得连底裤都不剩。
比起种粮食的稳妥，他更倾向于保守行事。
“要是能挣钱的话，那这本金就慢慢的还，要是种不成，就当我投资失败，我也不会找你们要本金。”
荀老爹听到这话有些不好意思，“那怎么成？”
沈穗跟实诚人打交道向来讲一个坦诚，“我投资也不是无缘无故的，这不是想着饭店这边有个稳妥的供货源嘛，跟你合作更省心一些。”
“弄蔬菜大棚也需要时间，到时候这菜多了可能出现滞销，这个你不用担心，我这段时间也会跟人打听下，到时候尽可能的找到买家。”
荀老爹笑了起来，“现在九月份，这要是种菜下来得到春节前了，那会儿冬天没啥时令蔬菜，都是萝卜土豆和白菜，应该也不缺销路。”
“是这个道理。”
跟荀老爹沟通还算便利，毕竟这个乡下老农之前在公社担任过干部，虽说现在年纪大了越发的求稳妥，但多少还有几分见识。
何况沈穗也有退路。
实在不行找朱所长，他人脉广，帮自己一下应该问题不大。
跟荀老爹敲定了这事后，沈穗带着人去省里的农业厅。
农业厅这边的工作人员倒是让热情，“蔬菜大棚，你们来的还真是时候，前些天咱们农业厅刚来了个专家，就是来指导现代化农业建设的，听说她之前在首都帮京郊的农民做蔬菜大棚，可有成果了。”
沈穗想着让荀老爹搞蔬菜大棚，一方面是因为自己需要，二来的确有受到报纸启发的缘故。
但她没想到正好遇到了专家。
这简直是正瞌睡有人送上枕头。
正打听着，工作人员指了下门口，“巧了，专家到了。”
沈穗连忙扭头去看，瞧着正进门的东方敏，她愣了下。
东方敏就是那个从首都来的专家吗？
有点过于年轻了。
她才三十岁呀。
东方敏也没想到会在农业厅看到沈穗，“你怎么在这儿？”
工作人员连忙介绍，“是这样的东方老师，这两位同志来打听蔬菜大棚的事情，您这边不是正好想要找人来做试验田嘛……”
东方敏面带微笑的看着沈穗，“没想到这么巧。”
“是挺巧的。”沈穗完全没办法将大院长大的东方敏跟农业专家联系到一起。
何况对方还有点偏执。
她们这也算是冤家路窄，刚巧狭路相逢。
东方敏瞧着神色淡定的人，良久才问道：“你不是卖衣服吗？怎么又要搞蔬菜大棚。”
“不是小沈，这位小同志，是小沈建议我来弄，我对咱们省城不熟悉，她就带我来打听打听。”荀老爹虽然不知道这两人之间有什么过节。
但老同志十分敏锐，察觉到俩人有些不对劲，连忙解释起来。
东方敏闻言浅笑了下，“那你还挺好心。”
“是啊，小沈是个好人，之前也一直帮我们，还给我儿子安排工作。”
荀老爹热情的夸赞沈穗，试图用这种方式让东方敏消除误会。
东方敏轻轻扯了下嘴角，“看来我对你了解不够，进来吧。”
刚来省城还没几天的东方敏，还没正式投入到工作中，这些天她在了解省城这边的情况，调查了几个菜场和自由农贸市场。
大致了解了下省城这边的基本情况。
但也局限于城里，乡下还没顾得去。
没想到，有人毛遂自荐。
东方敏扭身往自己的办公室去。
荀老爹有些担心，小声问：“小沈，你跟这位同志有过节？”
“算是吧，不过应该不影响工作。”
沈穗的声音不大不小，传入东方敏耳中，这位首都来的农业专家扯了扯嘴角。
农业厅给东方敏安排了一间非常不错的办公室，采光好，而且还有绿植。
荀老爹有些坐立不安，尤其是在对方问自己问题，他几乎一个都答不上来时，这种不安放大到最大。
东方敏笑着安抚，“没关系，了解蔬菜大棚种植的本来就少，你没经验不要紧，重要的是有这个条件、胆量和毅力去做。”
荀老爹连忙道：“我肯定好好弄。”
东方敏看着恨不得跟自己宣誓的老农民，她笑了起来，在本子上记下荀家村的地址，“你先回去吧，下午我找个时间去一趟你们村里，实地考察下看怎么弄。”
年轻的专家看了眼沈穗，“有时间吗？我想跟你聊几句。”
沈穗想，她还真不好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