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杂院里的老太太们最爱看热闹。
一个个的唯恐天下不乱。
但要说最想看孙连芳吃瘪的,那还得是徐老太。
因为儿子徐胜利的事情,她对孙家那叫一个咬牙切齿的恼恨。
如今看到孙连芳出了事,心里头不知道有多畅快。
她就说孙连芳这小蹄子不是个省油的灯。
看,果然出事了吧。
徐老太抢了邵琳的台词,倒是让邵琳松了口气。
褚国豪脸色铁青一片,“百货公司、大院里的都这么说,怎么,他们都被人买通了不成?”
原来大家都知道他被人戴了绿帽子。
唯独他,不知情。
为了挣钱让孙连芳过得舒坦些,自己丢下正经工作,铤而走险去搞钱。
可结果呢?
他被绿了。
哈哈。
褚国豪松开抓住邵琳的手,如苍鹰的爪子一样,入骨三分的抓着孙连芳的肩头,“说,你怎么不说了?”
孙连芳的脑袋轰隆隆的,她甚至还没想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只觉得肩膀像是要被他弄断了,“你弄疼我了。”
换过去,不过一个眼神过去,褚国豪就得反思自己哪里做得不到位。
可现在,男人充耳不闻,“那个奸夫是不是在这里?”
他不由分说地抓着孙连芳进去,四处翻找东西。
大杂院里的那些平日里闲着没事的老太太老阿姨们纷纷过来看热闹。
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我就说昨天晚上那个人鬼鬼祟祟的。”
“心虚呗,你说连芳也真是的,这未出嫁的姑娘家,咋能做这事呢?”
“那人是谁啊,卫东奶奶你没看清楚?”
“没有,不过穿着一身蓝色工作服,应该也是在厂子里上班吧?”
院里的声音不断传入耳中,褚国豪发现了证据——
一个帆布袋。
“这是什么?”褚国豪将那帆布袋甩到孙连芳面前。
孙连芳松了口气,“我就算被毛纺厂开除了,之前也是毛纺厂的工人,有厂里发的帆布袋不是很正常吗?”
“正常,你当我瞎还是聋?这上面印的什么你给我看清楚。”盛怒之下的人不由分说的抓住孙连芳的长发,膝盖往人腰上一顶,直接把孙连芳摁倒在地,“去年的技术交流大会纪念品,孙连芳你当时还是个工人,有资格参加技术交流大会?”
真当他傻是吧?
“说,那个奸夫是谁!”
门口的邵琳捂住嘴,“天呢,不会是肖秋红她男人吧?一个月前,小孙在包子铺那边闹死闹活,后来是毛纺厂的严安把她带走的,我还以为是巧合,该不会……”
她一脸惶恐不安,“可严安结婚那么多年,孩子都念初中了。”
“严、安!”褚国豪咬牙切齿道:“孙连芳你可真有本事,不是喜欢有妇之夫吗?行,咱们去毛纺厂说个明白!”
他抓着孙连芳的头发就往外跑,哪管孙连芳头皮生疼,神色狰狞。
邵琳跟着人去看热闹,身后更是浩浩荡荡的人群。
大杂院里的老太太们是最好的小喇叭,一路过去,到了毛纺厂这边,已经汇聚了几十口子人。
周翠华悄悄跟在后面,打算一定要看完全程!
毛纺厂保卫科的人看傻了眼,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褚国豪抓着人直接往车间去,“严安,你个孬种,搞老子的女人,你给我滚出来。”
他这么吵吵嚷嚷的,严安还没出现,倒是有工人去跟肖秋红通风报信。
“你们家老严咋了,咋有个男青年找他,骂骂咧咧的说话可难听了。”
肖秋红听到这话气不打一处来,“哪个狗娘养的瞎了眼,看我不骂死他!”
她说着就冲出去,看到褚国豪一点也不犯怵,“你是哪来的,找严安做什么?”
褚国豪不认识肖秋红,可看热闹的老太太有认识的呀,嘴快的像是棉裤腰,“秋红呀你家男人咋回事,咋还跟孙连芳有一腿?你咋不管好你家小严呀。”
肖秋红这才发现,被褚国豪抓着头发,脸上涕泗横流的可不就是孙连芳?
但她有些不明白了,她家老严跟孙连芳有一腿?
这怎么可能?
“我家老严就不是这样的人,你们少胡说八道。”
看热闹的老太太不乐意了,“谁胡说八道了?他买了衣服给孙连芳,花了老鼻子钱了。”
孙连芳头上的红色贝雷帽不见踪影,但那连衣裙和开衫,看做工就知道得几十块。
看着孙连芳那窈窕身姿,再看自己那水桶腰,膀大腰圆的跟个圆柱体似的,肖秋红忽然间有些慌张,“你有证据吗?我们家老严就不是这么肤浅的人。再胡说八道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老太太也不怕,“自家男人都看不住,就知道跟我们横,难怪严安要出轨!”
一时间竟是成了肖秋红跟大杂院老太太的斗争,就连褚国豪都没有捞到说话的机会。
周翠华看得直乐呵,闹,再闹大点。
闹得越大越好。
肖秋红这人特别轴,除非证据摆在面前,否则她绝对不相信严安会出轨。
可这些大杂院的老太太什么时候嘴巴认输过?
这吵吵嚷嚷的引来了毛纺厂的领导,当然严安也过了来。
“怎么回事?”抓生产的副厂长脸色铁青,“当这是菜场呢,吵什么嚷什么呢?”
肖秋红当即解释,指着褚国豪道:“这个人不知道发的哪门子癫,竟然说我家老严跟被开除的孙连芳不清白,造谣也就罢了,还拉着这一群人传谣。”
老太太一点不慌,“谁造谣了?你不信让严安说,他跟孙连芳没一腿?”
肖秋红这才留意到丈夫的到来,自然没错过他看到孙连芳时的复杂眼神。
原本要走向严安的脚步都收住了,“老严,这到底怎么回事?”
邵琳不知道衣服到底怎么回事,但她觉得既然是沈穗设计的,那送衣服的人或许不是严安。
这要是直接说裙子贝雷帽的事,那不就穿帮了吗?
衣服是假的,但奸情是真的。
毕竟那天,严安真的出现在大街上,将孙连芳带走了。
邵琳当即开口道:“上个月二十三号,孙连芳因为脱岗的事情被厂里头调查,第二天就被开除了,那天是星期二我记得清清楚楚,孙连芳当时去我们百货公司对面的包子铺闹死闹活,被沈穗骂了一通,当时有个三十来岁的男人出现,把孙连芳给带走了,我们百货公司的人当时看热闹,全都亲眼所见!”
“当时我都不知道那个男人是谁,后来听同事说了一句好像是毛纺厂的技术员严安,今天算是彻底对上号了。”
邵琳指着严安的脸,“你敢说,八月二十四号,星期二那天上午,你没出现在中山路百货公司那里,带走孙连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