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已经是日上三竿。林毅甩了甩头,努力制住了想睡一个回笼觉的冲动。
环顾四周,房间很陌生,装潢摆设古色古香。直到看见桌上摆放的几本书,林毅才想起来,这是自己昨天开的房间。
“看来酒还是要少喝啊。”林毅揉了揉太阳穴,自言自语地说道。
来到楼下,秦定远和程金正在狼吞虎咽吃着早饭。见林毅下来,急忙招呼道:“小毅,快来尝尝,这里的包子真不错。”
林毅有些纳闷儿,明明昨天都是被扶回去的,怎么今天这两个人还能活蹦乱跳的。
这古人醒酒都这么快的吗?
简单吃了几口,林毅就吃不下了。
也难怪,一肚子酒怎么还能装得下包子。
不过这里的包子的确好吃,皮薄馅大,而且还不粘牙。一口咬下去满嘴都是肉,也难怪这二人吃得这么欢。
看着两人继续狼吞虎咽,林毅又觉得有些不对。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包子应该是宋朝才出现的,准确的说,是宋朝才叫包子。
难不成自己穿越到了宋朝?可这大周又是怎么回事?难不成大周才是宋朝的真名,历史书其实搞错了?
“你们听没听过一句词?”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林毅特意挑了大文豪苏轼的一句词。
“唔....莫丁过...”秦定远嘴里含着包子口齿不清,程金更是直摇头。
难不成不是北宋是南宋?
“那‘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呢?”林毅又问道。
“嗯?”
秦定远一愣,含着半个包子定定地看着林毅。
“你听过?”林毅急忙道。
秦定远摇头....
“那你‘嗯’什么?”
“我觉得你写得好....”
刚才那一句“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意境深远,他一个武夫还理解不了。但第二句的意思就要浅显得多,而且细细品味又充满哲理智慧。
林毅的学问见识他知道,甩自己不知道多少条街,但没想到文采也这么出众,随口吟诵竟是如此的有哲理。
“小毅小毅.........这首诗叫什么名字?”努力咽下一整个包子,秦定远忙不迭地问道。
“游山西村”
“游山西村....”秦定远咀嚼着这个名字,确认没有听过,但这并不妨碍这首诗是好诗。
就算这首诗其他句子都不入流,但这两句绝对称得上千古名句。
“想不到小毅在诗文上也如此出众,看来这次乡试,小毅是十拿九稳了。”
林毅白了他一眼,说道:“这首诗不是我写的,是大诗人陆游陆放翁写的。”
“陆放翁?”
秦定远皱眉思索了一会儿,确定没听说过这个人,认为这是谦虚,所以故意杜撰的,也没在意。之前他只以为林毅学问见识渊博,没想到今天发现在诗文一途也有如此造诣。
像这样的人才,如果不能拉入秦家,不要说他自己过意不去,就是他老爹估计都会打他板子。
正想着如何跟林毅关系更进一步,突然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
“这位公子,老朽有礼了。”
一位白须老者不知什么时候来到近前,一身素色长衫,满头银发随意地用一根木簪别住,虽然苍老,但面容和蔼,看起来身为儒雅。
“适才听公子吟诵,‘山重回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顿觉精妙无比。不知公子可否告知诗文全貌,老朽以期拜读一二。”老者又是一礼,态度极为诚恳。
林毅连忙起身还礼,秦定远和程金也是慌忙站起来,也不顾满手油腻拱手见礼。
这老者一看就是极有学问之人,而且就光是从年龄来说,林毅也不敢受他一拜。
“这位老先生不要折煞我等,小可焉敢受老先生一拜。”
老者却是不在意道:“古人云:达者为师。今日听公子随口吟诵的诗句,竟是蕴含着世间至理,这一拜小友受得起。”
林毅苦笑道:“老先生实在是误会了,此诗并不是小可所写,乃是中兴四大诗人之一,陆游陆放翁所写。”
“陆放翁....中兴四大诗人....”老者沉吟了一会儿,确定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他也和秦定远同样的想法,认为这是林毅自谦而已。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如今丰平城学子众多,如果突然出现一个鹤立鸡群者,那必定会成为众矢之的。
“不知公子可否告知全文,老朽自问在诗文一道颇有涉猎,如此好诗怎能不品读一二。”老者也没点破,仍旧是问诗文。
见老者如此喜爱诗文,林毅也不藏着。
“这首诗写得是诗人被贬出游,全文八句,多是记事写景。”随后就将《游山西村》整首诗背诵了出来。
老者听完林毅的吟诵没有说话,而是闭上眼细细品味。
秦定远却道:“诗倒是好诗,可这又是请客又是迎神的,总感觉怪怪的。小毅,你老家过年过节都这样吗?”
老者正自品味诗中意蕴,听到秦定远这番评价不由得哑然失笑。
林毅也是一阵无语。
这二货果然是个武夫。
见林毅没有回答,秦定远也知道自己可能说错话了,自觉闭嘴没再自讨没趣。
过了一会儿,老者终于睁开眼睛,眼中满是赞赏道:“好诗!真是好诗!全诗虽无用典,辞藻也不华丽,但却是透着一股返璞归真的清新和隽永。细细品读之下,又觉世间至理皆在此诗中。好诗,真是好诗!”
林毅也说道:“放翁一生忧国忧民,但偏偏有才不得用,有志不得申,实乃遗憾。可是他却能保持如此乐观豁达的心境,更是难得。”
老者大有深意地看了林毅一眼,似乎有些玩味。忽又想到一事,问道:“公子可是为乡试而来?”
林毅道:“正是,不过在下才疏学浅,这次乡试恐怕是名落孙山了。”
秦定远难得的白了林毅一眼,老者也没想到他会如此说,而且看他的样子也不像是故意谦虚。
但这不是他要说的重点,想想又道:“那不知公子可否已有举荐之人?”
“举荐?”林毅一愣,忙看向秦定远。
“你不知道啊?”
见林毅表情,秦定远就知道自己猜对了,解释道:“此次科举是大周第一次,所以直接从乡试开始考,但也是要有举荐才行。”
“我靠!你不早说!”林毅急道。
“我哪知道啊,你说你要来参加考试,我肯定以为你已经有举荐的人了。”
“不过你也别急,不就是举荐嘛,我来想办法。”
能不急吗?他可是带着全村的希望来考试的。先不说考不考得上,要是连考试都参加不了,那可真是愧对全村了。
老者见林毅一脸着急,却是露出一丝满意的表情。
“公子莫急,朝廷此举也是为了避免滥竽充数者出现,并非是排挤人才。而且像公子这样的,朝廷一向是求贤若渴。”
“你真有办法?”林毅没有理会老者,转头问秦定远。
秦定远是武将,而且还是京城来的武将,虽说是京城大地方来的,但未必就有资格举荐陈州士子。
果然,秦定远皱眉苦思好一会儿,也没想到好办法。
“大不了让老爹帮忙。”秦定远有些愤愤地说道。
“........”
林毅一阵无语,想了半天,就憋出来这么一句话,看来这二货是不能指望了。
“如果公子相信老朽,那我倒是可以想想办法。”就在林毅一筹莫展之际,老者意味深长地说道。
“嗯?”林毅心中一动。
怎么把他给忘记了。既然他主动问起这事,那十有八九有办法。
“相信相信,小可一百个相信。”
老者呵呵一笑,说道:“那好,明日还请小友来静心斋一趟。”
说完,也不理一头雾水的林毅,拱拱手道了声告辞,便走出了大厅。
老者的身形很潇洒,但林毅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总觉得刚才老者的笑很贼。
见老者还没走远,急忙喊道:“上午还是下午?”
老者没说话,头也不回往前走。
“一个人来还是可以带几个人?”
“要钱吗?”
“要卖身吗?”
看着老者丝毫不理会自己的发问,林毅心中愈发的不安起来。
“无事献殷情非奸即盗!”秦定远摸着下巴说道。
“我也知道啊,可你有更好的办法?”林毅白了他一眼。
“额....我觉得这事儿未必就一定有问题,为了你的科举大业,这个险值得冒!”秦定远肯定异常地说道。
林毅直想捶他一顿,这二货不会就是蒲志高的前世吧。
“林公子别怕,明日我陪你一起去,要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你只管跑,我给你拦着。”程金开口道。
对嘛,这才是兄弟嘛。
林毅感激地看了程金一眼,心中想捶秦定远的念头更重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