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0章 不平之事
大营内，大将军秦明命人召集了所有的将领来到中军大帐，唯独没有通知段平。
他春风满面，容光焕发地向诸将表达了祝贺，祝贺他们打了一场胜仗……
“秦某不才，封皇上之命驻守永平府，抵御外敌。今日大获全胜，是天子之恩，诸将之力。本大将军，奉有论功行赏之责，必当赏罚分明，上尉皇恩，下抚将士。现已了解了诸将之功，录入赏罚册中，假日急递朝廷，叩领皇恩。”
他说着将一本册子交给了秦奉，让秦奉念出有功诸将之名以及功劳的等级。
这当居首功的，居然是他秦明，此后秦明的一种心腹将领也都领了功劳，之后才是跟着段平出战的将领。
底下将领们听了，心中早已不忿，但敢怒不敢言。直到最后名册念完都没有出现段平的名字，就有将领坐不住了。
“这册子漏了人吧？”后将军侯丰语气中夹杂着怒气问道。
秦奉含笑：“侯将军觉得漏了谁？”
“这场仗能够大胜，作为总指挥的段将军功不可没。还有燕王，正是他提议与燎人正面一战，重挫了燎人的锐利，使得燎人一蹶不振。这二人当居首功，但名册上却没有他们的名字，不知将军是怎么算计的？”
此话一出，诸将都在议论，点头者众多，都认为侯丰言之有理。
秦奉早就料到会有人提出反对，所以早有准备，不慌不忙答道：“诸位稍安勿躁，没有燕王和段将军的名字，并非要埋伏他们的功劳，只是他们的功劳有待商榷，还需朝廷来界定。”
“什么有待商榷，他们的功劳，我们是实打实亲眼所言！”
“侯将军不要激动，既然大家都想知道，那就不妨说了吧。”
“燕王此前有投敌之嫌疑，这个大家都知道，朝廷仍在调查当中，因此他不能出现在名册里。至于段将军，此番大战获胜，他就应该乘胜追击，彻底歼灭敌军，俘获燎国国主。但他却没有这么做，为什么没有追击，这其中是否有蹊跷，都还需要调查清楚再做论断，因此他才不能出现在名册里。不知这样说明，诸将可清楚了？”
虽然众将心里仍不服气，但秦奉的说明也还算是有理有据，所以就没有人继续反驳。其实在燎人撤退之后，大家都有追击之意，但段平担心会有埋伏，所以下了禁止追击的命令。
“看来大家是没有疑问了，那就照这份名册上报朝廷了。”秦奉得意地说道，说完还看了秦明一眼，以便让秦明注意到他的功劳。
秦明心里非常满意，对诸将道：“好了，大家都累了，早点回去休息，明日还要清理战场呢。过些日子，就该收复失地了。”
诸将站了起来，敷衍地揖了一下，然后都退了下去，只剩秦明和秦奉等三五将领留在账内。
“大将军，虽然诸将对赏罚一事没有了异议，但这些人打心里就不服气，倘若不灭一灭他们的威风，只怕他们连大将军也不放在眼里。”秦奉说。
“你说该怎么办吧。”秦明道。
“首先要派人控制燕王和段平，防止他们聚众生事。其次，要尽快拿下西河卫、北庭卫等失地。如今我军气势正盛，正是收服失地的大好机会。这个功劳，可不能再落入段平这类人的手里了。”
秦明闻言点了点头，“好，本次收复失地，将由本将军亲自领兵，秦奉将军当为先锋，诸将随行！”
秦奉等众人心喜不已，作揖领命。
……
夜已深。
永平府城外的战场上点燃了许多个火堆。
士兵们还在进行着战后的清理，他们要将燎人士兵和梁人士兵的尸体分开，分别用许多的马车运走。燎人士兵的尸体运到离城三十里的荒芜之地掩埋，梁人士兵，则运回城中安置，等待亲属前来认领遗体。无人认领的遗体，最后将统一在埋在功勋塔下。
段平在巡视着伤兵营，许多的大夫们都在忙碌着。一些伤兵因为疲惫睡了过去，一些则因为伤痛难以入眠，呻吟不止。
段平对受伤的士兵一一抚慰，嘱咐大夫们尽量去减轻伤兵们的痛苦。
侯丰打听到了段平所在，找到了伤兵营，见到段平，请段平到营外说话。
段平跟了出去，侯丰将秦明在中军大营封赏一事告诉段平，并未段平感到忿忿不平。
“那秦奉分明是借机报复，我与众将商议过了，我们会写一道联名奏疏，为将军正名。”
“多谢侯将军，也请侯将军向诸位将军转达段某的谢意。只是，这份联名奏疏不写也罢。”
“这是为何？此一战……不，这些年将军力保永平府，功勋卓着，可不能被那些宵小之辈给埋没了呀！”
段平叹道：“侯将军，这功劳之事，段某已不在乎了。树大招风呀。”
他这一叹，让侯丰也感觉到了悲凉，同样叹息不已。侯丰能够理解段平的苦衷，也不再坚持，拱手作揖后，就告退离去。
……
次日清晨，刘业一早就派人去将段平请到客栈里一起早饭。
段平是忙了一夜都没合眼，出现在刘业面前时，仍是甲胄着身。刘业起身相迎，表达敬意。
“将军辛苦了。”
“应该的。”
“请坐。”
“谢王爷。”
两人坐在同一张桌子，早饭是肉糜和馒头。
段平早已饥肠辘辘，但刘业在面前，他还是要保持礼节。刘业知道他辛劳，便叫他不必客气，吃饱之后再说话。
段平闻言也不再拘束，大口吃了起来，很快就将早饭一扫而光。他们领兵打仗的，吃东西一定要快，以免延误战机。这一点刘业当然也知道。
“找段将军过来，是想商议将军战后的事情。”刘业说。
段平认真听着，他知道刘业很有远见。
“请将军给朝廷写一道奏疏，自陈己罪，最好能够辞官还乡。当然，将来朝廷晴朗之时，必会嘉奖将军之功劳。”
“功劳倒是无所谓，其实末将早有归隐之意。”
刘业点了点头。他听出了段平心里的寂落，为大梁失去这么一个将才而感到惋惜。他让段平写自罪疏，本意是保护段平。秦明和秦奉只是贪图段平的功劳，只要段平离开朝廷，他们也没有必要赶尽杀绝。
刘业苦笑道：“朝廷不能庇佑贤能，君王之罪也。”
段平一听惶恐不已，就怕这话被别有用心之人给听了去，于是赶紧换了话题，问起卫玲珑的伤情。
“恢复得还不错，这段时间需要多加休养。”刘业说。
段平这才放心，“多亏了常乐姑娘，否则也不会有这么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论功的话，常乐姑娘居功至伟。”
“本王听闻她亲自找到了你，你是如何被她劝说，选择相信她的？”
“是这个……”
段平从怀里掏出了之前卫玲珑在牢里交给他的那封西太后的遗书。
刘业打开一看，这内容和笔迹，的确是出自西太后之口。但他也注意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