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真的好吗?”
男人有些担忧的声音在办公室内响起,犹如一颗投入湖中的石子,打破了平静。
“不好也得好!”
另一个男人的声音震耳欲聋。
他看着面前的所有人,脸色苍白而坚定,仿佛是在与命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做最后的抗争。
“我们已经失去了太多的同伴了,如果不能将我们的未来保护起来,又怎么让人类继续绵延不绝的繁衍下去?”
男人说着闭了闭眼,两鬓的白发触目惊心,如同寒冬中的雪花。
办公室内的所有人沉默不语,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直到大概一分钟后,几人中唯一的女性 omega 突然笑了一声,她的笑声打破了此刻的僵局,在这寂静的办公室内回荡。
女人长的很漂亮,肤色却不像平常 omega 那样白皙柔软,反而是一种更为健康的小麦色,露在外的肌肉紧实而小巧,犹如夏日的阳光,散发着独特的魅力。
“我不认同您的观点。”
女性 omega 直言不讳道,“我也是 omega,但我并不比在场的任何一个 alpha 差。”
她的声音坚定而自信:“甚至更强。”
旁边的几个 alpha 和 beta 互相对视了一眼,其中有些人想要开口说什么,又在想到什么后闭了嘴。
“……”坐在办公椅上的男人定定的看着面前的女人,他缓缓地叹了口气,仿佛肩上背负着整个世界的重量。
“何媛,不是每个 omega 都像你对自己这么狠的,”男人的眼底满是熬夜带来的血丝,他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和无奈:
“omega 身体娇弱,在末日到来以前尚且不能完全安全,更何况现在的情况这么恶劣……你知道让他们贸然进入这个突然出现的直播间内,会有什么后果吗?”
何媛闻言微微一默,须臾后,缓声道:“有可能会死,但——”
“没错!”
男人倏地出声打断她的话,目光如炬,犹如燃烧的火焰:
“omega 群体本就稀少,直播间内的情况又那么危险,难道我要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进去送死吗?”
何媛被打断的有些烦躁,下意识反驳:“也不一定会死,omega 没你们想的那么脆弱——”
“何媛,不是每个 omega 都像你的,”男人再一次打断她的话,他似乎有些头疼,抬手捏了捏眉心,叹息道:
“更何况我们现在已经做不到让 omega 去送死了,你知道今年全球的新生儿有多低吗?”
何媛一愣,下意识反驳:“这和omega 有什么关系原因?环境带来的影响怎么能往我们身上套?”
“我知道不应该,”男人继续说:“但我们得对此负责,我们要为将来负责,为以后人类这个种群还能不能继续在地球上生活负责!”
说到最后,男人似乎也在说服自己一样,声音越来越大,最后直接站起身用力拍向桌面,“砰”地一声,震耳欲聋。
“何媛!这是我们经过谈论后得出的结果,我只是通知你一声,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
何媛脸色一变,她定定的看着面前的男人,脸上的表情缓缓变化,嘴角的肌肉逐步抽搐,形成一种格外平静的冷笑。
“那找我来做什么?”
何媛看向四周沉默不语的其他人,眼中讽刺的笑意如同蛛网般将面前的所有人包裹在内。
“是准备让我去说服其他的 omega ?”
两鬓斑白的男人似乎被戳中了心思,脸色变得有些苍白,但最终他还是点了点头:
“是,你在omega群体中声望很大,我希望你能顾全大局——”
“那就真的得说声抱歉了,”何媛很快打断男人的话,她捏了捏眉心,忍耐住愤怒道:
“我不可能答应这种明显区别对待的荒谬要求。”
“何媛!”
男人先是一愣,随即暴怒再次拍桌,嘴唇都被气的发抖:
“我难道不是为了 omega 的生存在担忧吗?!在你眼中我是那种会因为性别产生矛盾的独断专权者吗?!”
“难道不是吗?”
何媛讥笑反驳,冷笑了一声:
“老师,我能走到今天这个地位你也知道我付出了多少努力和鲜血,但现在,你这些话就是在告诉我,我以前做的全都是白用功!我只需要在家里当一个教育孩子的母亲——”
“别说了!”
男人面露失望,他出声打断何媛的话,语气变得有些冰冷:
“我本以为你会懂我的良苦用心,但现在,”男人停了话头,闭了闭眼,对着其他人摆了摆手:
“把她带下去关起来吧。”
两人争锋相对的话让办公室内的所有人同时一惊,其他那些装作听不到的人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赶紧出声劝阻。
“何媛,你就跟老师认个错吧……”
有相好的女 beta 出声调解:“这又不是什么大事是不是,老师也是为了整个人类的未来着想……”
“就是啊,何媛你真的想的太多了,现在谁不知道 omega 其实也可以很厉害……”
“……”
耳边劝解的话语越来越大,何媛脸上的讽刺却越来越浓,如同一朵盛开的罂粟花,最后被带走前,何媛回头看着办公桌面前的站立的男人:
“老师。”
何媛抓住门框的边缘,指骨因用力泛白,仿佛要抠进木头里:
“您不相信您会看不清下达这个命令后带来的后果,”
“现在您和我的师兄师姐们都在,omega 哪怕不进入「直播间」他们的权力当然不会有什么变化,”
何媛轻声说:“但以后呢,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一百年后呢?”
“您还能保证 omega 作为人的权力一直都可以保存吗?”
男人停在办公桌上的手一寸寸收紧,他闭上眼,眉心间的皱褶深到如同沟壑。
“不会发生那种事,”男人抬头看向门边的何媛,语气坚定,“绝对不会发生这种事。”
何媛怔了片刻,她望着男人脸上因天灾和岁月带来的痕迹,最终停在对方几乎是以肉眼可见速度斑白的头发上,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没想到啊,”何媛笑了,那笑容比哭还难看:
“您到了这个年纪,竟然还像年轻时候一样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