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华玉看着大滩的血迹涌出来,全身刷的一下汗毛倒立,全身几乎凝固一样,脸色煞白的抖着手伸向姚澈。
预测中,最坏的情况!!
白玉染头上青筋跳动,双眸一片暗黑,面无表情的运气,给魏华音输送。
“顾大夫!”姚澈大叫一声,他要救少奶奶,孩子就来不及了!
“知道!”顾大夫急声应了一声,把孩子抱过去,和卫氏一块抢救孩子。
卫氏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心里知道孩子的希望微乎其微,不可能会救活了,想说集中救魏华音,她连生三个孩子,又血崩,若是耽搁一点,也要没命了!
之前商量的对策,孩子只要有一线生机,就要救!
现在的情况,如果孩子没有救回来,只怕魏华音也救不回来!
白玉染不敢赌,他也承认,如果他和孩子的相比较,魏华音更看重孩子,这一刻他只想保她!保她更在意的,和他的孩子!!
双胞胎还在哭,一直哭声不停,乳娘都照看不住。
“华音!你若不撑住,若不醒来,我们一家五口,都跟你陪葬!!”白玉染红着眼威胁她。
大雨还在下,雷声阵阵轰鸣,狂风呼啸,刮着雨帘刺入血骨,透彻的冰寒。
魏华音努力了一遍又一遍,却始终睁不开眼。耳边听着叫她的呼喊,却怎么也听不清。
“华音!华音!快跑啊!”
跑?她往哪跑?她两条腿仿佛灌了铅一样,满腔剧痛,让她爬不起来。
刺啦——
布料被撕开的破空声,响在耳边一样。
一只鞋子劈头盖脸咋过来,魏华音猛地睁开眼,看见眼前的一幕,两眼迅速充血,“妈......妈......”
再次看到这不堪的一幕,几个男人和挣扎濒死的妈妈,魏华音第一时间就提醒自己,是梦!肯定是梦!!
从那之后,她只要再见这一幕,她脑子里的意识都非常清醒的知道是梦!
可梦中的自己,依旧不受意识控制。
趴在雨水里,眼睁睁的看着妈妈惨遭迫害。
几个男人发泄完,看地上的人还有气,狠狠唾了一口,“是你自己男人把你送给我们的!要怨就怨你自己!欠了我们好几千了!这一次,就算还了第一笔!以后,第二笔,第三笔,都给我们等着!”
放完狠话的几个人,勾肩搭背,淫邪奸笑的议论着她家还有小的,长得更俏再过几年就能一块还债的话,扬长而去。
魏华音死死抓着手下的泥水,往前爬,看着满脸呆愣绝望的母亲。意识清楚她还活着,身体却还是伸出手放在她鼻子下。
“华音!你以后......跟着你姥姥,好不好?”嘶哑的声音,飘到耳边。
魏华音哭着摇头,“妈!我要妈!我不要姥姥!”
一个冰凉的手抚在她脸上,带着无限的温柔和爱怜,那双空洞的眸子闪着心疼和怜惜,“华音!妈要出去打工,带着你就挣不到钱了!你......乖乖听话,去找姥姥!”
“我不去!”魏华音咬着唇。
“你乖......华音!你......求她,你过目不忘,念书那么好。你姥姥......她权衡之后,会让你上学的......”
不等她说完,魏华音压着嗓子反对,哭着道,“我不上学了!妈!我会干活儿!”
“你一向懂事......听话!听话!”只有这样,才能活着!干净的活着!
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骂骂咧咧的进来,看着母女,一双阴恨的眼神,仿佛藏着无尽恨意,上来抓着地上衣衫不整的女人狠狠打了几个耳光,“贱人!长了一张狐媚子的脸!给我勾引男人!我打死你个贱人!”
魏华音心中恨仇爆发,小小的脸上杀气急聚,“放开我妈!放开她!”
一个巴掌狠狠扇过来,直接打在她头上,“小贱种!给我滚开!”
不堪入耳的骂声一片接一片。
风雨停了,阳光出来。
魏华音身子能动了,睁开眼,就听到家中三个男人的猥琐笑声,“你老婆虽然在村里算得上,但终究还是老了!要不让我们试试你女儿!你欠我们的账,就一笔勾销!怎么样?”
“是啊!要是你同意,我也愿意跟你一笔勾销!”
“不是说着玩的,说真的啊!不然你养大了,拿聘礼,也拿不到几个钱!要是哪天心野了,跟男人跑了,就像你老婆,说不定你一分都拿不到呢!”
魏华音眼中杀意盛满,快速的撑着爬起来,刚走进几步,就听见外面说不行,可下一句就是,“我还有大用呢!”
“就一个丫头片子,你不会还真指望让她上学吧?还能考上青华不成!?做梦了哦!”
“上学?上屁!一个赔钱货!”
“这就对了嘛!交给我们几个吧!绝对不让你赔钱!”
魏华音摸出抽屉里的剪子,死死握着。
“去去去!这事儿,不行!”
拒绝的声音响起,魏华音却知道,那个男人准备把她卖个更好的价钱。
意识里更清楚,这些都是梦!不是她现在正经历的人生发生的事情!她......可她正经历的人生......又是什么......
她怎么也想不起来,只知道这是一场梦!却想不起来该回到怎样的‘现实’!
但胸腔里的那股杀意却越来越浓,在看到妈妈再次被凌辱之后。她没有去找所谓的姥姥,而是把身上的几块钱都拿出来,买了酒,买了肉,拿回家放在桌上。
男人又骂骂咧咧的回来,但是看到酒菜,喊话问了句,听是她拿来的,就直接坐下吃喝起来。
一斤酒下肚,男人醉倒了。
魏华音拿出家里的菜刀,稚嫩的小脸面无表情,只有眼中的坚毅。学着妈妈嫌刀不块,磨刀的架势,拿出磨刀石,一点一点的磨着。
刺啦!刺啦!刺啦!
一声声。
“华音!?不是让你走了......你......你干什么?”一声颤抖质问。
魏华音扭头看她拄着拐杖,勉强支撑的样子,低头磨刀。
“你磨刀干什么?你个贱丫头!你才九岁!你干什么?我让你......让你去找你姥姥了!你......”
魏华音放下菜刀,看着她走近,上来一把推倒她。
骨瘦如磷的女人,还不够她推一把的。
魏华音镇定甚至平静的拿起菜刀,把厨屋的门关上,然后上锁,拎着菜刀进了堂屋。
“华音——华音——你回来!!回来!!!”
凄厉的喊声,绝望的呼唤。
她充耳不闻。
站在床边,看着醉酒后呼呼大睡的男人,那张让她憎恶的面孔,多少次恨不得他死了!可是镇上的每个月都有人死,却没有一次死的是他!
是他害了妈妈!还要害她!既然要死,那就砍了他让他死!!
她和妈妈死了,他也必须死!死在前头!!
菜刀不快,她直接照着脖子砍。
一刀下去,鲜血喷溅,男人猛地醒来,死死瞪大眼,眼中充着血,“贱......我是......你......”
魏华音死死盯着他,拔掉菜刀,又一刀砍下去!
一刀接着一刀!
直到那个男人再也不挣扎,直到那链接头颅和身躯的脖子全部断下来。
她落入一个颤抖的怀抱里。
“华音!你一定要活着!一定要活着!你记住了吗?你的命是妈换来的,所以你必须听话!一定要活下去!!”
活着?她一直都活着的!
魏华音想回答她,想告诉她,她活着的!活的很好!
“华音姐姐!我这道题也不会!你教教我吧?”一个奶声在耳边响起。
永......都......?
魏华音想起,她听了话,拼尽一切也活下来!而且她活的很好!
“华音姐姐!你看看我啊!你是不喜欢我吗?”奶声又响起。
魏华音强撑着睁开眼。
“你......你醒了!?”
“永都!”魏华音看着面前熟悉稚嫩的脸庞,开口唤他。
萧沅顿时脸上一热,神情不自在,“谁让你叫我永都的!本王的小名,岂是你能叫的!”
本王......魏华音茫然的看看四周,古香古色的房间陈设,还有眼前,一身浅紫纱衣,英俊长发的少年,脑中一片空白。
萧沅看她这样,又想起来她一直不醒,现下醒过来了,急忙转身朝外喊,“来人!快来人!魏华音她醒了!”
狼来了的故事,从他干过两次了。
白玉染却每次都上当,即便是支撑不住,沉睡过去,听见这一句,也是瞬间醒来,第一时间奔过来。
“小王爷!你怎么又偷溜进我们公子和少奶奶的卧房来了!?”春喜蹬蹬跑过来,气愤的瞪着她。
“本王没骗你们!她真的醒了!不信你们去看!我亲眼看见,她还叫我了!”萧沅瞪着眼辩解。
春喜听了更加气愤,屈膝给他行礼,“小王爷!奴婢就算求求你!以后别开这种玩笑了!我们少奶奶现在生死未知,公子也没了半条命!经不起你折腾了!”
屋里传来压抑的哭声,“华音......”
祝妈妈听着跑进屋里,看魏华音真的睁开眼醒了过来,惊慌的转头就往外跑,“沈大夫!沈大夫!!醒了!醒了!!醒了!”
沈风息听到呼喊,立马赶过来,“可是当真?”
“是......是真的!我们少奶奶醒了!”祝妈妈激动的红着眼。
“好!我马上去看!”沈风息应声,快步进了正房。
萧沅翻了翻眼,“看吧!本王说的都是真的!”
沈风息进来,看着白玉染跪趴在床边,不能自已的样子,伸手拍拍他的肩膀,“能醒过来,就没事了!”
小女儿好不容易抢救回来,她这边抢救回来,却命悬一线,一直醒不过来。整整十天,孩子和她,白玉染心境几经崩溃,紧绷的弦一丝丝不敢松!
沈风息让他起来,仔细给魏华音把脉检查,看着她茫然的眼睛,忍不住皱眉,“华音?你......还认识我吗?”
看她神情不变,拉着白玉染,“这是白玉染,你夫君啊!你还认识他吗?”
“不......不会是不认人了吧?不对啊!刚才她明明叫我名字!还叫本王的小名!”萧沅站在一旁说话。
魏华音看着床边一会围了一圈的人,落在白玉染脸上,认识,也知道,可脑中却空空的,仿佛什么想不起来,嗡嗡的疼。
“音宝儿?”白玉染蹲下来握住她的手,直直盯着她。
魏华音皱眉,伸手扶住头,“疼......”
“疼?”白玉染立马抓住沈风息。
沈风息拿了金针,给她施针,“她是失血太多,又昏睡太久,所以这会头疼,脑子有点不太......当家做主。”
“怎么治?”白玉染忙问。
“我这次带的药都能用上!你不用急!她现在已经脱离危险,只要好好调养即可!她现在这种情况,估计要个几天才能慢慢恢复!我去配药!”沈风息宽慰。
白玉染这次是真心感激他,“谢谢你!”
沈风息浅浅一笑,“你和华音都是我最好的朋友,应当的!”
先下去配药,留她们一家人说话。
而魏华音醒来的消息一下子传遍。
魏华玉和于文泽,柳家的人,柳婉姑和范太太婆媳,吴家吴淮和吴太太,曲正沿等一众人纷纷赶过来探望。
樊氏和柳王氏哭的老泪纵横,说着要一块去庙里还愿,吃斋茹素一年。
柳满仓也红了眼眶,背过身去擦眼泪。
知道魏华音情况还不好,血崩失血太过,现在整个人醒来却还不太清明,都是看望一下,不多打扰。
新染坊和村里也都听到了消息。
张景轩家和刘奕家,连同魏家沟的众人也纷纷过来探望。
见了这些人,又缓了几天,魏华音终于头不疼了,脑中也渐渐清明起来。想到之前生出的凶险,又抱着三个孩子,床边还爬着绵绵,忍不住笑着落下泪来。
“华音?”白玉染看她笑着却眼泪不止,忙无措的给她擦眼泪。她醒来见的是萧沅,可萧沅却说她叫的是永都。她这些天昏迷之中,也有眼泪无声的落下,他知道她怕是沉浸在她的梦中,醒不过来。
他跟她说了好多话!给她看孩子们!就怕她从此走了,抛弃他和孩子!纵然是还活着,活在另一个世界,他,也不愿!
她是他白玉染的!是他和孩子们的!!谁也抢不走!
魏华音听着他叫的名声,望着他笑,“白玉染,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