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仿佛晴天霹雳一样。
老者明显慌乱了一下,但很快被其掩盖过去。
不过这怎么逃得了赵旉的眼睛?
“小郎君,你在说什么我不清楚。什么章澜?从未听过!”
“哈哈~”
“章澜,事到如今,你觉得嘴硬有用吗?当初你做过什么事难道心里不清楚?”
不给对方任何解释机会,赵旉迈步就往里闯。
其他人也在身后跟着,大家一同进入房间。
由于房间大小,几十名官差全部集中在堂屋,只有知县与孟南星带着两名官差跟着进了正屋。
进了屋子,那个鹿皮水袋果然还在墙上挂着。
赵旉一把拿在手里,在章澜眼前晃了几下。
“鹿皮水袋,当年只供西北官军专用。章澜,想必你去过环庆路吧?”
听到环庆路三个字,章澜终于有了一丝动容,明显看的出双腿有些打颤。
“小郎君,你在说些什么?这水袋是老汉我在绍兴府购买,你说的环庆路在哪?”
哼。
赵旉见对方还在狡辩,也不气恼,而是背着手在屋子里踱步。
“元佑八年,一支押送饷银的队伍为环庆路官军押送饷银。”
“在即将进入环庆路时,突然发生暴乱,营指挥使被杀,抢走饷银十五万两。”
“随着饷银一起消失的,还有营指挥副使,都头、副都头。”
说到这,赵旉停顿下来。
双眼死死注视着章澜:“章副指挥使,在下说的没错吧?”
“章澜,卢尚卿你认识吧?苟庆春你也认识吧?怎么,还要在下继续说下去吗?”
你……
章澜仿佛受到惊吓一般,不可置信的不断后退,直到被柜子顶住身体。
“我什么?”
赵旉冷笑着:“我在你家借宿的第二天一早,你们村死了一个叫苟三的。”
“他确实是上吊,但那是在他被人打晕后,在失去意识时被人强行吊死,你以为你做的天衣无缝吗?”
连珠炮似的狂轰滥炸,完全把章澜说得晕头转向。
“对了,你能不能告诉在下,你是怎么杀死的陆文栋的?噢,不对,应该是叫卢文栋吧?”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还真是小瞧了你。”
“当初就觉得你一身贵气,绝非凡人,没想到你还真不是个凡人!”
围绕着赵旉转了一圈,章澜眼底精光乍现。
非但没了先前被掩饰的慌乱,反而像是认命了一样。
“章副指挥使,你眼光还真不错。不谦虚的说,在下还真不是个凡人!”
“你最好能把事情交代清楚,否则以在下的能量,可以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赤果果的威胁,让所有人都为之一振。
“你想听什么?”
章澜拉过一把椅子,坦然坐下。那股镇定自若的气势,还真让人难以捉摸。
这种人赵旉见得多了,无非是临死前的挣扎而已。
“那你就先说说,你是怎么杀死卢文栋的?”
“收买仆人,在其饭食中下了慢性毒液!”
对方回答的倒也干脆。
赵旉很满意。
“那你说说,为何要对卢文栋下手?当初你与陆文栋爹爹一起做下恶事,与他儿子有何关联?”
哼~
“只有死人才能彻底保守秘密,他老爹卢尚卿被毒死了,剩下他活着也没意义了!”
赵旉点点头,与自己猜想的完全一致。
“那苟三是怎么回事?你为何要杀他?还有,他爹爹苟庆春在哪?”
提到苟庆春。
章澜脸上生出一丝厌恶,仿佛比卢尚卿更加该死。
“他违反了当初约定,把饷银的事告诉给了苟三。所以在他进山打猎时,被我暗中跟随,死于意外~”
赵旉微微弯下身子,对视章澜:“所以你杀苟三,与杀卢文栋时的动机一样吧?”
“没错,杀人灭口,以绝后患!只有死人才能闭嘴!”
事到如今,终于真相大白,孟南星就那样呆靠在墙角。
不敢相信,天底下竟然还有这种人!
“来呀,把他绑起来,带到外面!”
事先约定好的。
官差早就准备了绳子,不容分说将对方五花大绑推搡着出了屋子。
以为事情结束了,上虞知县带着本县衙役也想往外走。
却突然被赵旉拦住。
而此时,守在堂屋的那些绍兴府官差,全都把腰刀抽了出来,直接把去路挡住。
“这……这……这是为何?”
知县诧异的看着赵旉。
“为何?”
赵旉背着手在其面前左右走了几步:“咱们唱了这么半天的戏,也该收场了!你说呢?章澜?”
“什么?”
孟南星贴身保护赵旉,听到赵旉又称呼上虞知县为章澜,瞬间懵逼。
连那些上虞县的差役也一个个的望向知县。
“上差,您这是何意?您说的这些话为何下官听不明白?”
“听不明白吗?”
赵旉把那个鹿皮水袋拿在手里:“这水袋这么新,恐怕是没用多久,这东西最低也是营指挥副使才能使用。”
“这可是关系当年那件事的重要物证,怎么会轻易示人?分明是你送给刚才那个里正的!”
“对了,那个里正也是个冒牌货。是不是你威胁了他的家人,才让他配合你做了这么多年的戏呢?”
不论赵旉怎么说,知县都是一副无辜表情。
这个沉稳、老辣的城府,还真就不是那个冒牌货能比的。
赵旉知道对方不会轻易承认。
毕竟布局了这么多年,怎么会因为几句话就暴露自己?
不过没什么。
“南星,你去村口外面接个人!”
接人?
孟南星疑惑着慢慢退出屋子。
不足一盏茶时间,外面脚步声由远及近。
“你……”
看到来人,知县终于不淡定了。
“章澜,这仵作是令郎吧?先前我就觉得这平江府仵作很眼熟,没想到差点被你们糊弄过去。”
赵旉命人把平江府仵作带到前面。
“也对,以你们的父子关系才会配合你。否则堂堂一府通判,怎么会随便就下葬而不被发现死因呢?”
本以为事情到了这一步,对方终于可以交代了。
没想到章澜依旧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随便找来一个仵作,就能随意污蔑堂堂知县吗?未免太武断了吧?”
“嗯,确实够武断的!”
“那就来点不武断的!”
“当初半夜去苟三家里翻找东西的人,是你吧?”
赵旉取出当初在苟三家花瓶里,发现的那个鱼袋,进而在章澜面前晃了几下:
“你大半夜鬼鬼祟祟跑到苟三家里,找的就是这个鱼袋吧?”
“我一直没想清楚,你找卢尚卿的鱼袋做什么?卢尚卿的鱼袋为何会在苟三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