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赵鼎也被叫到书房。
书案上,赵鼎看着十几枚铜钱不知所措:“陛下,您弄这么多铜钱让臣看,所为何故?”
赵旉神秘一笑,并没有立即点破:“赵卿,你好好看看这些铜钱有何不同?”
“不同?”赵鼎皱着眉,观察了半天才呢喃道:“陛下,这铜钱除了年份不同,恕臣眼拙,实在难以猜透其中奥秘!”
“哈哈~”
赵旉伸手将北进通宝从钱堆里推了出来。
“这新钱价格虚高,与旧钱相差了不少。长此以往,百姓们已经怨声载道了。”
有了官家提醒,赵鼎终于明白了。
“陛下,从古至今,历代君王不论是登基大统后,还是更换年号,都要重新铸造新钱。”
“如此做,有彰显国力之说,也有剔除旧弊之意。”
说着,赵鼎拿出一枚太祖时期的乾德通宝:“就说这枚铜钱,乃是太祖时期,却依旧流通。”
“说白了,铜钱质地为铜,金贵着呢。重新融化再铸新钱,难免徒增负担,也就流通下来了。”
嗯。
这一点,赵旉也明白。
“赵卿,我找你来是想说,如今这北进通宝价格虚高,已经要引起民愤了。”
“你说说看,到底想个什么法子能解决?是不是可以试着把旧钱回收,重新铸造?”
啊?
赵鼎嘴角一瞥,合着自己刚才那些话都白说了?
“陛下,臣不是说过将旧钱融了重新铸造,徒增负担么?”
“再说,这大宋市面上的铜钱何止千千万,全部回收根本就不可能!”
“如今朝廷处处都在花钱,哪有那么多精力、财力去回收它们啊?”
“退一万步说,就算可以回收,难免有些官吏趁机中饱私囊,从其中赚取差价啊!”
说的也是。
赵旉终于感觉到棘手,堂堂一国之君,竟然拿这点小事毫无办法。
送走赵鼎。
赵旉只能暂时先把事情搁置,等各地调查结果都汇报上来再说。
万一有哪个路,或者州府官员有解决办法呢?
距离原因,临安府的调查结果最先传到开封。
税银问题,真的是因为新钱旧钱价格不一所致。钱端礼也发来奏疏,驳斥了户部对自己的弹劾。
又陆续等了段时间,长安以及邻近几路的结果都传回到开封。
无一例外,都是新钱价格虚高导致的。
早朝上,赵旉不谈其他事,就说钱币。
所有朝臣,包括赵鼎在内,始终没有想到有效解决办法。
除了回收旧钱,重铸新钱外,就是采取强硬手段来统一钱币价格。
看来也只有采取强硬手段了。
不到万不得已,真的不想动刀杀人。
赵旉咬着牙,终于下定决心先发出告示,给百姓们一个月缓冲时间。
等一个月之后,再发现有拿着新钱闹事的,抓一个杀一个。
杀一儆百,让这些人少动点歪心思。
不只是开封府。
其他各路也都要发下圣旨,一个月之后再有人闹事,不论身份、地位如何,抓一个杀一个。
从这天起。
整个开封府范围,乃至更远,每条街道都张贴着官府发的告示。
甚至朝廷还会雇佣一些识字的人,在告示下给大家讲解。
别说一个月,连半个月都没到。赵旉再次出现在酒馆里时,先前那种情况已经完全消失。
不论新钱旧钱,价格一致。
开封府内,倒是也有找事的,不过挨了一顿板子,人头落地后也都老实了。
“陛下,有个人想要见您!”
刚回到皇宫,孟南星便笑嘻嘻的小跑着迎上来。
“何人要见我?”
感觉孟南星有些反常,赵旉立即正式起来。
“陛下,是辛香奴想要见您。她找到属下,说想重新进宫,求您给个吃饭的活计!”
谁?
赵旉眼眉拧巴着,顿时感觉到一阵不舒服。
当初辛香奴与一个秀才暗生情愫,这已经损了皇家脸面。
要是换其他官家,早就把辛香奴砍了。
自己是好心,才放她离开,还给了他不少钱。
说的好好的,以后再不许回宫,再不许回到开封城内,怎么又跑回来了?
“南星,她是自己见你,还是身旁有其他人?”
“回陛下,只有她自己。臣问她什么都不说,只说想见您一面,若不见,便投了汴河!”
切~
赵旉瞬间就明白了。
这就是让那个秀才给甩了,才又跑回来求自己。
“算了,你让她来书房吧。”
赵旉也是刚刚回宫,气还没等喘上几口,辛香奴便在内侍带领下,小跑着进了书房。
“陛下,罪妇辛香奴参见陛下!”
赵旉只是淡淡的看着她,没有任何表情:“姐姐,为何自称罪妇?”
听到官家称呼自己姐姐,辛香奴身体猛的一颤,眼泪瞬间流出眼眶。
她知道,自己来对了,官家没有责怪自己。
“陛下,当初分别时,您曾说不许让奴家再回开封,也不许奴家对外提起往事。”
“如今奴家违背了您的话,所以才自称罪妇。”
好半天,赵旉才幽幽道:“明说吧,那个秀才此时恐怕拿着你的钱财去逍遥快活了吧?”
“当初你走之时,朕给你的银两加上你自己的积蓄,不说大富大贵,可也不至于饿肚子。”
“如今你想重回宫里,可是钱财已被骗光?”
被揭了老底,辛香奴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陛下,一切都依您所说。奴家的积蓄已经全部被那个畜生骗走,还几次三番殴打奴家!”
“陛下,奴家只求您能给一个安身立命的法,实在不想再过那般苦日子了!”
看着辛香奴原本无比娇媚的小脸上,几道淤青还未消散。
赵旉也是一阵怜悯。
古代的妃子,特别是那种遗妃,一辈子守寡,命运最为孤苦。
像辛香奴这种,从小就被选进宫,几乎从未接触世事。
遇到一个死缠烂打的追求者,难免会守不住本心,难以分辨。
“姐姐,这样吧。你要是愿意,我就给你在宫里安排个院子,每月给你十贯钱养着。”
“或是给你在宫外买个院子居住,让你去香水作坊里赚些银子,你选哪一种?”
想了半天,辛香奴怯生生的抬起头注视赵旉,祈求道:
“陛下,奴家还是想回到当初先皇给奴家分的院子居住。奴家在那住了多年,已经熟悉了。”
赵旉轻抿着嘴角,俯视面前这个长跪不起的女人。
说实话,真的不想再让她与皇家有任何瓜葛。
“算了,你还是回先前的院子吧。最近朕的事很多,可能无暇照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