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文骞从宫中出来后,沉着脸坐上马车后就直接回府。
马车行至正阳街口时,拉车的马却不知为何突然受了惊吓,嘶鸣一声后就在街道上狂奔起来。
元文骞大惊之下死死抓着马车内的物件,却仍旧是东倒西歪的差点滚出马车,就在他以为一条老命会被折腾没了的时候,突然从旁快速蹿出一人拉住了马栓强行控制住马车急停下来。
那马疯狂嘶鸣后渐渐被安抚,而元文骞早已经被摔的头晕眼花。
这时候他只觉得一道人影靠上来扶着他站起来,然后在脱手那一瞬间将一物快速的塞入他手中,语速极快的低声道:“元大人,我家公子让我转告你切记小心二皇子,昨夜二皇子也在西山之上。”
“你说什么?”
元文骞大惊抬头,正准备喝问,却见刚才扶着他的那人好似完全不认识他似得快速闪身没入了人群之中,他抬头时只是看到了一袭藏青色背影,却连刚才那人容貌都没来得及看清。
他感觉着手中异物,正准备察看那人塞进他手中的东西时,耳边却突然传来一道焦急声音。
“元大人,你没事吧?!”
元文骞瞳孔猛缩,耳边不断回响着刚才那人那句“昨夜二皇子也在西山之上”的话,他下意识一拢衣袖,借势将手中东西不着痕迹的放进了袖中,这才抬头看着迎面快速走过来的二皇子霍景瑞。
“元大人,你怎么样,有没有伤着?”霍景瑞满脸焦灼问道。
元文骞抚着擦伤的胳膊眉头微皱道:“没什么大碍。”
霍景瑞闻言看着他受伤的胳膊满脸沉色,仿佛气急而怒一般转身朝着元府下人厉声道:“你们这些奴才是怎么回事,连驾个车都不驾不好。这马好好的怎会突然发狂,若是摔着了元大人你们吃罪的起吗?!”
“小的该死,小的该死,求大人恕罪。”
元府几个下人都是连忙跪下满脸惶恐的磕头请罪。
元文骞看着周围不少因为惊马围上来的人群,皱眉道:“二皇子,老臣也无大碍,你无须生气。不过二皇子怎会在此?”
“我刚才听宫人说。元大人因为九弟的事情和父皇在勤政殿内生了争执,我怕元大人有事所以才赶来,却不想来迟一步让元大人受了惊吓。”霍景瑞见元文骞说话时神色有些奇怪。只当是因为九皇子的原因,他脸上带着些悲戚,“元大人还请节哀,九弟……九弟他死的冤枉。我必定会为九弟讨个公道!”
元文骞听到霍景瑞再三提起已逝的外孙,双眼中泛起奇怪神色。
若没有刚才那人的提醒。他或许会觉得霍景瑞这番做派是真的心疼霍景青,毕竟他们两人从小相处十几年最为要好,而霍景瑞也极为疼爱霍景青,所以这些年元文骞对霍景瑞可以说也是照顾有加。可是此时他看着霍景瑞脸上的悲戚,他耳边却一直浮现刚才那人的话语,心中不知不觉间升起一股警惕来。
不过元文骞面上却没露出来。他只是红着双眼说道道:“你有这份心就行,也不枉青儿一直亲近于你。”
霍景瑞闻言也是双眼泛红。片刻后他才看了眼周围说道:“元大人,我看你手臂上伤势不轻,你府中马车也不能用了,不如让我送你回府可好?”
元文骞目光微顿,下一瞬点点头,“那就多谢二皇子了。”
霍景瑞小心扶着元文骞上了自家马车,马车一路朝着元府驶去,周围的人群也纷纷散开。
一旁的茶楼上,一身藏青衣衫的暗三从人群中不着痕迹的退了回来,立于薛柔身后。
此时薛柔对面坐着一身青衣容颜清朗的沈延陵。
“宁公子,一切都照着您的吩咐,话和东西都已经带给了元文骞。”
薛柔浅笑着点点头。
对面的沈延陵皱眉道:“薛姑……宁公子,你确定这样真的能离间元文骞和霍景瑞,那元文骞岂会这么容易相信一个陌生人的话?况且据我所知,如今朝中上下都知晓昨天夜里二皇子在宫中为皇太后伺疾,三皇子因为被二皇子所救,所以即使暗中被关押起来审讯也没有松口说出二皇子来,根本没有任何人能证明霍景瑞出现在西山,元文骞他会信吗?”
“我何时说过要让元文骞相信。”薛柔淡淡道。
沈延陵一怔,瞬间挑眉,“那你让暗三这么做是什么用意?”
薛柔把玩着手中茶杯看着街口,“元文骞在朝中数十年,虽然位不及丞相却也是两朝元老,霍景瑞之所以杀了霍景青除了想要激怒正德帝外,无非也是想将元文骞的势力纳入自己麾下而已,既然如此,我根本不需要让元文骞相信我们,我只要他对霍景瑞也同样不相信就够了。”
沈延陵闻言脸色瞬间变化,因为他懂了薛柔的意思。
元文骞老而弥坚,在他们不想露面的情况下想让他相信他们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也正因为他太过事故老练,所以今日的事情虽不至于让他相信,但也绝对会让他心中升起惊醒,以后无论霍景瑞做什么,元文骞势必会先想他所做这事情的缘由,一旦他对霍景瑞生了疑,就绝不可能再全无保留的信任他。
霍景瑞不可能一辈子就这么伪装下去,只要他露出雄心,只要他露出一丝想要争夺皇位的心思,元文骞就势必会想到今日九皇子之死,想到暗三带给他的话和东西。
沈延陵看着眉眼清淡的薛柔,想起昨夜所发生的一切,眼前这个女子仅凭心计谋算就将众人玩弄于鼓掌之间,不仅将整个盛京搅的天翻地覆,更是顷念之间让无数人命丧西山。
此时沈延陵心中早没了当初对薛柔的轻视之情。
他看着薛柔温雅容颜上的浅笑,突然想起曾经听到过的一句话,传言世间有一种人,在世时貌若观音心如罗刹,离世后轮回不渡地狱不收,他们为善则普济苍生,为恶则惑乱天下,眼前的薛柔莫名就让他想起这句话来。
“请问是宁子清宁公子吗?”
沈延陵心中正想事时,耳边突然听到一声问话,他抬头时,就见到眼前站着个态度恭谨有礼的老仆。
薛柔闻言看着那人,“我是宁子清。”
那老仆行了一礼,恭谨道:“宁公子,我家王爷请你到鸿胪馆一叙。”(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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