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柔神情一变,猛然转身看着狄焕。
狄焕面容被面具遮掩,看不清神色,只是那双略显暗沉的眸子却能让她感觉到他说出的话并非是假话。
薛柔眼色沉了下来,她转身看着暗三,“昭容为什么会落在景王手中?”
暗三察觉到了薛柔一闪而逝的怒气,连忙低声道:“属下也不清楚,昨天夜里五皇子府里的人从公主府里将昭容长公主掳出来后,我们的人就照着您的吩咐在中途拦截,本来一切都很顺利,却不想在得手之后却碰到了另外一批人和他们打了起来,那些人身手不凡,我们的人被缠着脱不了身,等到解决了那些人后,昭容长公主已经在乱局中不知所踪。”
“那为什么没人告诉我?”薛柔皱眉道。
暗三咬咬牙,“是公子说等到将人找回来再告诉您。”
薛柔脸色变了变,倒是没再怪罪暗三,以容璟的性格若是他不想说,暗三绝对不敢私自将这事情告诉她,至于容璟将这事情瞒下来她大概也知道为什么,所以薛柔深吸口气后沉着眼看着狄焕道:“景王好手段,不过景王凭什么以为一个没什么用处的昭容长公主就能要挟的了我?”
“是否有用处本王不知道,但是自你进京之后你就处处和她接触,几次刻意交好,此次西山行事前更是吩咐人趁乱前去抓她,想必她跟你是有些关系的吧,你若是同意将明九方下落告知,本王就将她交给你处置,若不同意,正好本王也有些事情要问她。不过你若再想找她恐怕明日要去杨柳江或是乱葬岗了,想必这不是你愿意见到的,你说是吗,薛姑娘?”
狄焕说的平淡,话中意思却无比狠辣,而他最后吐出来的三个字更是让薛柔瞳孔猛的一缩。
薛柔赫然抬头看着狄焕,眉头紧皱。而暗三也是脸色大变。显然没想到狄焕居然会查到了薛柔的真实身份,他此时手中已经握上了长剑,而一双眼紧紧锁在阿衍身上。一方面还要注意薛柔的动向,他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若是狄焕敢有任何异动,那他就算是硬拼也要强行带着薛柔离开。绝不能让这女子在这里出半点事情。
狄焕仿佛没察觉到暗三的紧张,他只是将桌面上的扳指戴回了手指上。表面上丝毫没有异色,然而谁都不知道心中最震惊的却是他自己,就在几个时辰前,当他得知宁子清就是薛柔的时候。他心中的震动难以言喻。
谁能想得到,一直以来一手搅起大周朝堂乱局,谋划算计几位皇子之死。将所有皇室朝堂之人玩弄于鼓掌之间的居然是个年芳十五的妙龄少女?
从她入京后,她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充满了算计。从最初和薛府芝麻大小的矛盾开始,就像是滚雪球似得,先是孙府,然后是三皇子五皇子,接二连三的有人被牵连进来,最终就连整个大周皇室也都成了她算计之物。
若是让人知道这一切不过是一个女子所为,怕是这天下谋士尽皆汗颜。
薛柔垂着眼帘,谁也看不清她眼中神色,片刻后她才淡淡开口。
“景王是如何查到薛柔身份的?”
她没有否认,也没有想要做一些事情去混淆视听,狄焕既然敢这样当着她的面点出她的身份来,就说明他已经有了十足的把握证明她就是薛柔,如果此时再去否认辩解,不只没有任何效果,反而会让狄焕看了笑话。
薛柔不傻,自然不会去做徒劳无功的事情。
狄焕听到薛柔语气中的平静,对她更多了份欣赏。
“想要查到薛姑娘的身份自然不容易,本王也是颇费了一番手脚。”
他最初只是为了查宁子清,但是宁子清进京之后除了和容十三相交外,所有的举动都是中规中矩没有任何错漏,根本没有任何不对的地方,后来还是他无意听京中探子说起普济寺之事,得知当初所有事情的起端都是因为一个名叫薛柔的女子。
狄焕好奇之下派人调查薛柔,才知道时发现一件很有趣的事情,那薛柔入京之后,从最初和礼部侍郎薛永丰家生出矛盾,再到后来当街掌掴侍郎之女,又在公主府中毁孙安之女名节,这种种行事莫不是十分张扬,然而就在宁子清入京之后,那薛柔却突然销声匿迹起来,整日关在薛府之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狄焕心中生疑之后,便让人将薛柔入京后的事情顺了一次,发现薛柔所有行事都好像是在给之后宁子清的出现铺路,有了这种猜测后,就不难猜宁子清和薛柔的关系了。
除此之外,他身边的何伯曾经暗中跟宁家做过交易,亲眼见过对外行事果决狡猾,长相十分清丽爱穿红衣的女子,而就在昨日,阿衍和何伯前去调查薛柔之时,亲眼看到那红衣女子出现在荣华巷薛家。
有些事情若是找不到头绪就犹如一团乱麻让人摸不着头脑,可一旦无意间从中抽出线头来,所有的事情立刻就会通透起来。
“景王殿下为了薛柔可真是费劲心思了。”薛柔脸上带着些讽意。
狄焕听出了她话中讽刺也不恼怒,只是淡淡问道:“那不知薛姑娘现在可愿意放了明九方?”
薛柔冷声道:“景王先将昭容交给我,明日之前,明九方就会出现在景王面前。”
狄焕听出了薛柔语气中隐含的怒气,心中知道今日以薛柔身份要挟已然让她心中不满,他也没再多说什么,让阿衍退开之后拍拍手招进了之前领薛柔和暗三过来的那个老仆,狄焕开口道:“这是何伯,本王身边亲近之人,如今京中风声鹤唳草木皆兵,鸿胪馆里外也全是正德帝的探子,薛姑娘先行回府,待到稍晚一些时候,何伯自然会安排薛姑娘去见你想见的人。”
“老奴稍晚一些会让人去宁府。”何伯恭谨道。
薛柔看了看何伯后点点头,目光落在狄焕身上顿了顿,在他那双眸子和面具上扫视了一番后,就什么也没说直接转身离开了鸿胪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