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浣绰厉眼看着谢宜柳,眼底全是阴霾之色。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蠢货,她所有的安排就能全部实现……
渝王因为陷害宣王,将当年段氏一族之死揭露出来,火烧宣王府,杀死宣王,让楚皇背负不仁不义之名而触怒楚皇,被楚皇当场被斩杀。
而渝王死后,之前那“妖星”之言便会被借机戳穿,只要钦天监正将此事推到福王身上,言明他所做一切皆是福王指使,而渝王身上香囊中的小剑也是为人所害,只要让楚皇下不了台,刚被封了荣福亲王的福王必定会在楚皇震怒之下,被处死。
接连两王的死去,萧如凤和萧擎苍那敏感的神经必定会被触及,他们会开始怀疑,楚皇到底要做什么,而今天这场祭祀祈福的仪式,是不是场鸿门宴?
只要他们有了怀疑,她早前就安排好在两人身旁的人就会从中撺掇,暗示他们,楚皇是想要将皇位传给那些懦弱无争的皇子,一直霸权在手,借而除去萧家和庆王,以萧如凤和楚皇之间的关系,还有她阴险的性情,她一定会忍不住。
只要她一动作,庆王借机外出,这些早就准备在外的禁军便会第一时间冲进来,借由萧如凤和庆王的名义谋逆犯上,她在将“暗刺”的人混入禁军之中,只要“拿下”了庆王,被如此逼迫的楚皇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杀了庆王。
宣王,渝王,福王,庆王……
她便能一举除了楚皇膝下所有有机会登上皇位的皇子,让楚皇亲手将他们斩杀干净。她要让楚皇一世心血化为流水,她要让楚皇也尝尝断子绝孙,看着他不择手段抢来的江山败落,看着他用雯城的一声还来的皇权,被她一寸寸的毁灭,让他生不如死,让他悔不当初!
她所有的计划都进行的很顺利。渝王的事情爆发。楚皇也一如她所料,杀了渝王,可谁知道却突然出了宁贵妃的事情。更没想到,宁贵妃一死,谢宜柳这个蠢货居然将她暴露了出来,坏了她所有的计划!
容浣绰冷眼看着谢宜柳。沉声道:“本宫没想到,本宫教了你这么多年。教你如何做一个出类拔萃的女子,教给你心计谋略,夺得你父亲宠爱,在皇子之间游刃有余。甚至给了你往上爬的机会,可是你却一手坏了本宫的好事!”
谢宜柳闻言笑的眼泪横流,她身上的衣裙上面。沾染的全是宁贵妃死之前留下的血迹,那鲜红的颜色映衬着她白皙的过分的脸颊。晃得的人刺眼。
她声音嘶哑道:“你是教了我心机手段,教了我如何玩弄于人,可容浣绰,你教我这一切,不过是想要让我替你复仇罢了。”
“我替你害死了宣王,替你处理了渝王,甚至替你做了一切你想做的事情,可是你呢?!”
“容浣绰,你答应过要保我姐姐不死!你答应过等此事之后,要让我姐姐成为这南楚最尊贵的女人,你答应过我的!!你为什么要害死我姐姐?”
容浣绰苍老的容颜上满是寒霜,“蠢货,你到现在还以为是本宫害死了谢宜欢?”
“不是你又会是谁,那男宠是你找的,是你说要让姐姐留一个孩子,让她在楚皇死后能凭着那仅剩下的皇室血脉,成为太后!当初那男宠我明明已经送出宫让人处理了,可是他为什么还会出现在宫中?”
谢宜柳双眼血红,“容浣绰,你恨楚皇,恨不得让他子孙尽绝,你一定是知道姐姐腹中的孩子是楚皇的,所以才会这般害她!”
容浣绰闻言顿时冷眼扫向谢宜柳,看着那双眼睛如同嗜血的孤狼一般,闪烁着狠戾光芒的谢宜柳,冷漠道:“所以本宫才说,你永远都是个扶不起的阿斗,永远都没资格成为本宫的传人,成为暗刺的新主人!”
连这么简单的挑拨离间之计都看不出来,连这么简单的陷阱都能踏进去,简直愚不可及!
容浣绰冷冷看着谢宜柳,不想再与她多言,直接对着廖山说道:“来人,把这蠢货带下去,她如果安分守己,就留着她,她要是敢做什么,直接杀了!”
谢宜柳听着眼前老妇人毫不留情的话语,看着廖山挥手让人朝着她围了过来,她不由抬头厉声道:“容浣绰,你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
“只要能替雯城报仇,能毁了南楚,毁了萧家,本宫就算不得好死,又能如何?”
谢宜柳被人拉了下去,远远地,还能听到她嘴里不断叫骂的声音,直到某一刻,她原本尖利的嗓音就像是突然被掐住了脖子,戛然而止,而整个金殿附近,都陷入了一股诡异的沉默之中。
所有人听到谢宜柳和容浣绰的对话,就已经知道,这个消失了二十余年的永平大长公主,当年失踪并非是因为姜岐国攻楚,更不是因为司马雯城对皇城的那一次血洗,她的失踪,是因为楚皇,因为萧太后。而她如今回来,却是来报仇的……
“永平……”
花王看着容浣绰,想要在她脸上看到当初那个风华绝代,雍容华贵的永平长公主的模样,可是他却只看到了个满怀仇恨之心,一双眼中全是戾气的老妇人。
眼前的容浣绰,除了眉眼与当初的永平有一丝相似,其他地方却几乎完全不同。
花王还记得,那时候的永平虽然性情刚烈,可骨子里却是善良无比,她不忍百姓受苦,不忍看他人落难,她是太上皇在位时最受宠的公主,也是聪慧智谋丝毫不逊男儿,饱受百姓拥戴,在南楚朝堂之上,唯一一个被皇帝委以重任,以公主之身,担任辅臣的女子。
当年太上皇病危之时,南楚朝堂一片混乱,朝中皇子厮杀。远比如今更甚,阴谋陷害,暗杀劫掠无所不用其极,最后朝中皇子死的死,残的残,那他们一心争夺的皇位,最后却落在了贪花好色。不堪重任的先帝身上。
太上皇知道先帝的才智根本不足以为皇。可当时皇室子弟几乎死绝,惟有一直懦弱胆小,出身低微的先帝还活着。所以在先帝登基之时,太上皇便封了当时的永平公主为朝廷辅臣,赐予丹书铁卷,可免生死。
而她手握摄政大权。上可监管先帝,下可任免朝中大臣。手中更握有皇室之中最大的私军暗刺。
可是二十余年前,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姜岐国一夜之间派兵攻城,血洗楚国皇室。先帝死于宫中,永平大长公主消失无踪,而萧太后却是在乱局之中。手持先帝传位诏书,将楚皇送上了皇位。
花王曾派人四处打听容浣绰的下落。可是却毫无消息,他一直以为,容浣绰已经死在了当年那场血洗之中,却没想到她不仅没死,如今时隔二十几年,她居然又回来了,而且还是以复仇的姿态,想要毁了楚皇,毁了萧家,毁了整个南楚皇室,和她曾经拼命想要守护的南楚江山……
“永平……”花王忍不住低唤出声。
容浣绰听到花王的声音之后,原本冷厉的眉眼之中,多了丝怀念之意,她突然开口道:“阿木,没想到当年一别,我苍老如此,而你也已经银丝满头了。”
花王眼前微红,当年的永平公主,也喜欢这般叫着他的名字,阿木,阿木,你就是个木头……
“永平,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容浣绰苍老的容颜之上恢复了原本的厉色,扭头看向楚皇和萧太后,笑的阴寒:“发生了什么,那要问问容秉风和萧如凤,问问他们是怎么害死了先帝,怎么陷害无辜之人,是怎么用无耻卑鄙的手段,从先帝手中换来了那封传位诏书!”
满殿顿时哗然,楚皇,居然害死了先帝?
所有人都是猛的转头看向楚皇和萧太后,楚皇被人用剑尖放在颈间,身上病痛难忍,而之前那毫不留情的一脚,更是让得他腿骨也裂了几分,此时勉强站着,却全凭着一口气撑着,他知道他这个时候绝不能倒,一旦倒下,他就再也没机会起来了。
他紧抿着嘴唇,阴鸷的脸上全是衰败的青灰色,而额头上也遍布着强忍疼痛之下浮出的冷汗。
他想要开口辩驳,却怕一张嘴,就疼痛出声,只能紧咬着牙齿,阴沉地看着容浣绰。
萧太后却是在容浣绰出声之后立刻尖声道:“你们别听她的,陛下是先皇钦定的储君,是奉先皇遗诏登基为皇的,本宫和陛下绝没有谋害先帝。是容浣绰,是她,是她想要掌权,是她想要将容家的江山纳入掌中,所以才除去了先帝!!”
容浣绰听到萧太后的话顿时冷笑出声,“萧如凤,事到如今,你还敢颠倒黑白?当年本宫乃是父皇亲封的朝廷辅臣,父皇更是留了旨意给本宫,若是先帝不忍,无心政事,败坏南楚江山,本宫便能依照父皇遗诏,废旧立新,废了先帝,从皇室子弟之中另择明主!”
“本宫若想要这南楚江山,难吗?本宫用得着为了称霸皇权,而除了先帝?!”
萧太后此时哪还有半点往日的雍容,她听到容浣绰的话,眼中露出惶急之色,色厉内荏的大声到:“你信口雌黄,本宫从未听说过太上皇留的有这道诏书,更从未听说过哪朝哪代,皇室之中会给一个公主这么大的权利,让她能够凭一己之力,废任帝位!”
说完之后,她转头看着朝中老臣,大声道:“你们可曾听说过,天下有这种事情,堂堂一国皇帝,废立之事居然全掌握在一个公主手中?”
原本因为听到容浣绰的话后,而对楚皇和萧太后出现质疑的那些人,都是不由面露迟疑,他们之中只有极少数人经历过先帝还未登基时的事情,虽然也曾听说过,先帝在位之时,永平长公主权利极大,甚至于就连先帝对她也要忌让三分,可是,堂堂一国皇帝,废立之事,全掌握在一个女子手中,这未免也太过离奇。
李阁老不由站出来沉声道:“永平大长公主,你说********留给你旨意,可否将诏书拿出来让我等一观?”
萧太后听到这话,顿时脸色一松,厉声道:“对,你既然说太上皇留有旨意,那你拿出来,让诸位朝臣看一看!容浣绰,你用这等谎言妄图欺瞒诸位朝臣,污蔑哀家和陛下,简直罪大恶极!”
容浣绰听到萧太后的话,冷声道:“萧如凤,你还和当初一样,卑鄙无耻!”
她冷眼看着李阁老道:“当年这圣旨就已经被萧如凤和容秉风毁去,否则本宫又岂会隐忍二十余年,才再次返回宫中?”
“当年先帝不仁,容秉风和萧太后不止不以为耻,反而助纣为虐,后更以卑鄙无耻之手段,换取先帝传位诏书。本宫得知此事之后,便依照父皇遗诏,意欲废除先帝,扶持太子容秉玉登基。可萧如凤提前知道了此事,派人围攻本宫,不仅毁了父皇的遗诏,还将本宫……本宫当年就发誓,只要本宫还活着,本宫就必定要让他们尝尝本宫当年所遭受的一切!!”
“那也就是说,永平大长公主手中,也无证据能够证明,先帝乃是陛下和太后所杀?更无证据证明,公主您自己的清白?”
李阁老身边一人沉声道。
容浣绰阴沉着脸,看着与李阁老并立几人,眼底满是寒霜道:“本宫没必要向你们证明什么,本宫只是想让你们知道,今日这皇宫之中,无一人能活!”
“本宫要让这楚国皇室,鸡犬不留!”
“当年本宫能护着这江山社稷,今日,本宫就要亲手毁了它!”
殿外所有的闻言都是脸色大变,还没等他们弄明白这永平大长公主话中到底是什么意思的时候,宫外便传来了惊天的擂鼓之声。
花王、言侯等武将都是脸色大变。
这鼓声……
有敌军攻入了京城?!(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