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目的达成，她该欣喜的。
可现在，好像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般喜悦。
曾经，她无比希望霍瑞泽能尽快求娶自己，让她成为他名正言顺的世子妃，堵住所有人的嘴。
而今，她没有这么大的期盼了。
反倒只想维持着现有的状态。
希望在必要时他能够出现在自己身边，为她挡下所有流言蜚语。
却不想因他而放弃她心中最渴求的东西。
难道，是因为那个男人的出现吗？
两人身边的婢女和侍卫不知何时都已经不见的身影。
荷花池边，唯余他们彼此。
霍瑞泽轻轻把柳轻容搂入了怀中，她依偎在她怀中，他满心欢喜，殊不知，已然心思各异。
柳轻容突然开了口，“泽哥哥，你不嫌弃这么丑的容儿吗？”
“怎么会？”霍瑞泽一脸不悦，“别瞎想，你的样子，在我这里，永远都是最美的。”
霍瑞泽抬手掀开了柳轻容脸上的薄纱，目光怜惜，终究是无法释怀，“这是谁做的？”
柳轻容俏皮一笑，“都过去了，本来不想惊动泽哥哥，可是不告诉你，你肯定会乱想，那容儿只好跟泽哥哥坦白了。”
在坦白之前，她忽然认真地与霍瑞泽商量道：“不过，泽哥哥不要动怒，也不要怪罪任何人。”
话及此，柳轻容眼底显而易见地爬上了一抹黯然，轻柔的嗓音里透着丝丝伤感。
“姐姐误会了我和泽哥哥的关系，觉得容儿不知廉耻，丢了爹爹的脸，才打了容儿……”
后面发生了什么，柳轻容很有技巧地与霍瑞泽描述了一遍。
听完后，霍瑞泽脸色阴沉得骇人，拳头紧握，整个人弥漫上了一层戾气。
愤怒之余，更多的是自责，对柳轻容生出了无限的愧疚。
痛恨自己没有早点向她表露心迹，把自己对她的心意公诸于众，害她在深陷舆论之中。
很快，霍瑞泽调整了情绪，眸光温柔地拖着她的脸，“还疼吗？”
“不疼了，泽哥哥也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看吧，她永远都是那么会为别人考量，从来不顾念自己是否受了委屈。
这么好的容儿，为什么那么多人要去误解她？
见霍瑞泽深信不疑，柳轻容眼底闪过了一抹精芒，藏起了所有心思。
*
三日后，长公主府。
秦云蔚用过了早膳，一如往常一样去看了宫秋儿，为她检查身体的恢复情况。
不出所料，在精心调理之下，宫秋儿恢复得很好。
除了还有些虚弱以外，她已经能下榻行走如常。
这几天，秦云蔚强硬地规定宫秋儿每日辰时后在院子里晒半个时辰的太阳。
秦云蔚没有光听宫秋儿的一面之词，在救回这丫头时就派人去查了她的身世。
宫秋儿出身寻常百姓家，父亲却是城门校尉手下的副将。
故而，自幼也曾随着其父读书识字。
宫秋儿完全符合了秦云蔚心目中的下属人选。
通过几日观察，秦云蔚对宫秋儿甚为满意。
毕竟，她不需要找人教这小丫头识文断字，节省了好大一部分的人力物力。
辰时后的半个时辰，宫秋儿并不仅仅是单纯地晒太阳。
秦云蔚不知打哪儿弄来了一堆医经古书，布置了大量的任务让小丫头自学。
一但涉及医术上的事情，秦云蔚就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
一改往日的和颜悦色，整个人变得格外难相与，给宫秋儿安排功课丝毫不客气。
宫秋儿好好的孩子都快被逼疯了，整日对着大段大段晦涩难懂的文字抓耳挠腮，头疼又痛苦。
当然，有时候遇到看不懂的地方，秦云蔚偶尔路过，又会极耐心地指点上几句。
此一世，秦云蔚打算在自己院子里开辟出一块药田出来，供自己培育草药。
宫秋儿的出现，正好能够在她手下当个小药童，帮她打理药圃，分拣药材。
这些事情，皆需要拥有深厚的药学功底。
想完成这些，以她一人之力着实很费功夫。
而交给外面随便雇佣而来的大夫她又不放心。
所以，秦云蔚相中了宫秋儿。
在此之前，宫秋儿从未接触过医术上的知识。
秦云蔚就像个刻薄的学馆教学夫子，把宫秋儿往死里压榨，如浇灌树苗一般地疯狂灌输医学知识。
短短三日，宫秋儿实实在在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生无可恋，悔不当初。
她太后悔自己当时选了这么一条难走的报恩方式。
宫秋儿正抱着医书死啃，头顶冷不防投下了一道暗影，她浑身都僵住了，不自在了起来。
“长，长公主……”
“何处不懂？”秦云蔚整个人沐浴在晨曦之中，一身利落飒爽的红衣，给人一种压迫十足的感受。
宫秋儿额头浮现了细密的汗珠，顿觉压力倍增，原本就乱糟糟，涨得不行的脑子这下彻底转不动了。
宫秋儿已经习惯了与秦云蔚的相处方式。
这个高高在上，权倾朝野的长公主，实际上没什么架子，拥有着世间许多女子都没有的气量。
只要不是触碰她底线的事情，一切都好说。
宫秋儿苦着张脸，把惆怅都摆在脸上，“长公主，属下能不能说，这几株长相很相似的草药属下都看不太懂，不是很好分辨吗？”
秦云蔚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当初，你怎么与本宫承诺的？”
这小丫头简直太会骗人了。
当时，她要留下来效忠自己，秦云蔚问她会什么，小丫头说她学东西很快。
秦云蔚万万没想到，她的这股机灵劲在药学上完全不开窍。
不过，不得不承认，她很努力很认真。
“认不出的话，就拿笔在纸上把它们照着画下来，先每一株画上三十遍吧。”
秦云蔚思忖了片刻，在宫秋儿饱含对知识渴望的目光下，给了一个极为残忍的建议。
“啊？”宫秋儿当即垮下了脸，“长公主……”
秦云蔚不给她说话的机会，一双幽邃的星眸懒懒地扫了过去。
“怎么，你不想？长公主府不养废物，三十遍不够，就翻倍！”
此言一出，宫秋儿老老实实闭了嘴，不敢多说一个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