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凌欣面露诧异，“你怎么也……”
话说一半，就被一道怒喝打断。
“都闪开！”
“还不送去手术室，等着凉透吗？”
现场大佬云集，很多更是经常在电视上露面。
敢这样对他们说话的，唯有罗老。
季平安羡慕坏了。
什么时候也能像老头一样牛逼？
众人连忙让开，医护人员推着赵千羽，冲进手术室。
季平安刚准备跟何凌欣打个招呼来着，却被罗老拖走了。
直到此时，赵娅、何大友两口子才挤到跟前。
“欣欣，见到你外公了？他咋样？”
见到女儿，赵娅忙不迭问道。
何凌欣摇摇头：“我不知道，外公根本没有意识。”
赵娅一个踉跄，被眼疾手快的何大友抱在怀里。
“老婆，振作点。”
“军方和地方最权威的医疗专家都集中到了这里，爸会没事的。”
赵娅含泪看着丈夫道：“可是我们根本不知道他伤的有多重啊！”
何大友想了想，还是决定告诉妻子。
如此提前有个心理准备，万一岳父没撑住，也不至于一下子接受不了。
“我知道，可以告诉你们，但你们要冷静。”何大友道。
“爸，你快说吧！”
何凌欣知道爸爸有其他的途径，“外公是如何受伤的，伤得有多重。”
何大友点点头，“我只知道岳父是在深山里执行秘密任务，然后被泥石流所伤。”
赵娅和何凌欣眼睛瞪得老大，已经不敢想象那个场面了。
何大友续道：“根据初步诊断，岳父伤得极重，胸骨、肋骨全部断裂，多个脏器受损，还有几根骨刺扎在脏器里……”
“别说啦！”赵娅大叫一声，她泪雨倾盆，几近崩溃。
何凌欣一步步后退，嘴里不住嘀咕，“噩梦成真了，噩梦成真了。”
何大友叹了口气，一手妻子一手女儿，将两人带进医院大厅休息。
而此时，医院一间大会议室里，坐着几十名医疗专家，季平安除外。
气氛相当凝重。
因为，赵千羽的检查结果已经完全出来，一一投放在大屏幕上，大家都已心中有数。
赵勇智死死咬着手指，早已哭成泪人。
尽管看到坐在罗老旁边的季平安，也没心情搭话。
其他人也没有过多关注季平安，想着可能是罗老的子侄，带来见见世面。
“这个手术该怎么做，没有人要发言吗？”
坐在首座的罗老有点生气，他看向几个院长，就准备点名。
院长贾去病坐不住了，满脸苦涩地开了口。
“罗老，不是大家不想发言，实在是……”
他摇摇头，目光落在赵勇智身上，“赵主任是我院外科大拿，不如让他说说自己的意见。”
在座几乎都知道赵勇智是赵千羽的儿子，所以，全都等着赵勇智说话。
咱们没办法，让亲儿子折腾去吧！
赵勇智站起身来，先是给大家鞠了一躬。
“罗老，各位领导同事，我父亲让诸位费心了……”
说到最后，忍不住哽咽起来。
罗老也有些伤感，“小赵啊，别太难过，咱们不是还没有放弃呢嘛！”
赵勇智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道：“父亲一定很痛苦，不如就让他解脱吧！”
“放屁！”罗老拍着桌子大骂，“如果这么做，我们耗费了这么多的人力物力做什么？既然把他送到这里，那就必须手术！”
“罗老！”
赵勇智据理力争，“我爸是下不了手术台的，何必让他再遭一份罪呀！”
“你住口！”见众人频频点头，罗老气愤地打断赵勇智，“就你这个状态，一会儿不允许你进入手术室。”
赵勇智没有继续争辩。
虽然他见惯了血腥场面，早该习以为常。
可是父亲的伤势太重，他怕自己在里面崩溃掉。
罗老摇摇头：“我知道你们一个个爱惜名声怕担责任，既然如此，我上！”
“罗老，您都多久没有上过手术台了！”
牛翔站出来反对，“要不还是我来吧，您在旁边指导。”
“也不是不行，不过出了问题，我来担。”
罗老说完，很不满意地看了眼贾去病，“小贾，让你老丈人也来。”
“是。”贾去病不敢反驳，开始联系退休的老院长刘墉。
“现在确定手术人员名单。”
罗老看着大家，“麻醉师和护士就不提了，手术由牛翔主刀，我和刘墉充当副手，至于贾去病你……”
贾去病忙道：“罗老，我申请在大屏幕上观摩学习。”
“你比你岳父差远了！”
罗老一点面子不给，“那么，最后一个名额，就留给我身边的这位小兄弟。”
说完，一把将季平安拉了起来。
这一下，季平安成了全场的焦点。
这一下，除了牛翔，包括赵勇智在内的所有白大褂全都懵了。
他们听得很清楚，罗老称呼其为小兄弟，那就不是子侄一类。
可是这家伙身上分明没有半分医者的气息。
为何要参与如此重要的手术？
“这位小兄弟难道也是一位大夫？”
贾去病问出了大家的心声。
“没错！”
罗老代为回答，“而且，这场手术能不能成功，赵千羽能不能活下来，全得靠他！”
“噗呲——”
不少人笑开了。
“罗老，瞧您这话说的，他才多大啊！”
显然，都不相信罗老的话。
罗老冷冷一笑，“牛翔，你给他们说说。”
牛翔起身，来到大屏幕前，将一张赵千羽的正身照片放大。
那塌陷的胸膛，让很多人无法直视。
赵勇智再度失声。
牛翔拿出记号笔，圈出了十几个点。
“大家请看这是什么？”
“难道是银针？！”
其中一名主攻中医的副院长疑惑出声。
“正是银针。”
牛翔点点头，“而且到现在，我都无法相信，正是这几根不起眼的银针，让赵长官撑到了现在。”
“无稽之谈！”副院长大声道：“牛主任，这种话，你就问在场的有没有人相信？”
“我信！”
罗老一拍桌子，“其实我第一眼看到小赵的时候，想法跟你们一样，这不可能活着，赶紧安排后事吧！”
“然而如今，小赵虽然伤的极重，但生命体征还算稳定，你们谁来解释一下？”
“这……”
一众专家面面相觑。
好像没法解释。
因为这不科学。
罗老继续说道：“而且，小赵脏器内出血也得到了控制，这又是为什么？”
副院长虽然想要质疑，可事实摆在眼前，他也忍不住动摇了。
“罗老，当真有如此神奇的针灸术？”
“我也不知道。”
罗老苦笑摇头：“我身边这位小兄弟说自己自学成才，下针全靠感觉。”
尼玛！
一众专家目瞪狗呆。
跟着感觉走？
这是人话否？！
“而且，这位季小兄弟的身份信息我已拿到。”
在季平安惊讶的目光中，罗老说道：“根据我掌握的信息，他的确没有接触过医术。”
“平安，真的是你保住了我父亲？”
赵勇智终于忍不住，冲着季平安开口道。
他们也不算陌生了。
季平安摇头，“赵主任，现在说这个还为时过早。”
院长贾去病诧异道：“赵主任，你跟这位小兄弟，你们认识？”
赵勇智说：“在座诸位虽然不认识他，但应该都听过他的大名，他就是在莲花乡涟水河中拯救了十几条生命，而自己差点因为破伤风而牺牲的，国家和人民的好干部，季平安。”
“原来是他！”
“这小子水性真不错！”
“这么年轻还懂针灸，我是不信。”
“看看吧，万一人不可貌相。”
“……”
众人七嘴八舌。
搞得季平安还有点尴尬。
然后，一个拄着拐棍，头发稀疏的老者走了进来。
马上，包括贾去病在内的所有人都起身行礼。
“老院长好！”
来人正是医院的前任院长刘墉。
“谁呀，这么牛皮哄哄的。”
罗老打趣一句。
刘墉针锋相对：“只怕你罗中旭在战部医院比我还牛逼。”
“我们都老了。”
“是啊，谁能不老。”
两位老人感叹着岁月的流逝。
见到彼此，不由得回想起一起战斗过的峥嵘岁月。
“刘墉。”罗中旭正色道：“我们老了，但小赵还年轻，不能就这么没了，情况你都了解了吧！”
刘墉点点头，然后目光落在季平安身上，“这就是下针的那小子？”
季平安轻轻点头：“刘院长好。”
“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啊！”
刘墉喟叹一句，“那就准备手术吧！”
“走！”
罗中旭拉住季平安，来到刘墉旁边，“是不是想起了谁？”
刘墉摇头晃脑，“彼此彼此。”
众多领导和家属都候在手术室门口。
见到罗中旭、刘墉等人走来，纷纷行注目礼。
何江龙居然也在其中。
季平安微微点头致意。
何江龙面露疑惑。
然后，季平安的目光在赵娅母女脸上划过。
同样捕捉到了她们的不解。
之后，戎装老者，众多白衬衣，相继跟罗中旭几人握手，说着“辛苦了”、“拜托了”之类的话。
不过轮到季平安时，都有些纳闷。
这么年轻，不是滥竽充数的吧！
等到几人走进手术室，关上合金门后，高瑞国忍不住了，“江龙，平安怎么进去了？”
何江龙哭笑不得，“高书记，你问我我问谁？”
高瑞国目光如炬，“我看罗老拉着他的手，他们什么时候认识的，还走这么近？”
何江龙摇摇头。
按说这两个人八竿子打不着，没有交集才对。
另一边，市长秘书王辉微微皱眉。
他自然认出了季平安。
前些天，秦可卿请他吃饭，就是为了季平安。
这个救了秦小蝶的家伙，怎么会跟罗老和刘老院长混在了一起？
他一直在追求美女总裁秦可卿。
哪怕对方是一个十三岁小女孩的母亲。
只是秦可卿总是不假辞色。
季平安的出现，让他感受到了威胁。
“欣欣啊！那不是平安吗？他进去干嘛？”
赵娅忍不住问何凌欣。
何大友看向女儿，他也认出了季平安，也有着同样的疑问，“没听说这小子懂医术啊！”
何凌欣摇摇头，有气无力地说：“我也不清楚。”
这个时候，院长贾去病派人过来通知，说手术马上开始，如果想看，可以前往大会议室。
那里有大屏幕，现场直播手术过程。
领导们相继过去。
“欣欣，咱们也走。”
赵娅还没见到父亲呢，总要看上一眼。
“妈，我怕。”何凌欣有些退缩。
“不怕，妈陪着你。”赵娅故作坚强。
“还有我。”何大友握住了妻女的手。
等他们一家三口步入会议室，就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大家全都站着。
赵勇智看到了他们，上前招呼。
何凌欣忍不住问道：“舅，这些人为什么不坐？”
赵勇智朝着前面几人努努嘴，“最高领导都站着，其他人怎么坐？”
何凌欣明白了，轻轻点头。
这时，大屏幕亮起。
手术室里的一切，暴露在众人面前。
赵千羽躺在手术台上，全身麻醉。
身上严重的创伤，也让大家有目共睹。
“兄弟，撑住啊！”
两颗金星，蜀南战部一号长官程远桥红了眼眶。
“赵长官！”周挺眼含热泪，不忍多看。
其他人也是微微避开视线。
实在太惨了！
“爸！”
赵娅崩溃了，身子软的像是没有骨头。
全靠何大友抱着。
“外公……”
何凌欣也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赵勇智一边抹泪，一边安抚外甥女。
大屏幕上，手术室中，几名手术人员尽管全副武装还戴着口罩，大家还是能够分辨清楚。
两名老者，一个中年人，一个年轻人，辨识度很高。
中年人是牛翔，他主刀。
罗中旭、刘墉一左一右，负责递工具，把关。
季平安位置不固定，有点像打酱油的。
随着罗中旭一声令下，牛翔接过一把银光闪闪的手术刀。
可是一开始就犯难了。
“季兄弟，能否将银针的位置挪一挪？”
因为银针挡住了他下刀的位置。
经过之前的教训，他可不敢擅动了。
因为大家全神贯注，所以都听到了牛翔的话。
堂堂战部医院的外科主任，此次手术的主刀医师，这还没开始，居然询问一个门外汉的意见。
真是让所有人疑惑不解，大跌眼镜。
银针碍事，你自己拔掉就完事啦！
季平安耸耸肩膀，在几十双眼睛的注视下，来到手术台前。
提起赵千羽膻中穴上的银针。
滴滴滴……
几乎同时，各种仪器开始报警。
那刺耳的声音，像是催命的丧钟。
赵千羽生命体征也是一泻千里。
所有人都是头皮发麻。
卧槽！
赵千羽的生命体征还真是这几根银针维持住的？
部分专家开始信了。
而此时，主刀位置上，牛翔方寸大乱，手术刀都快拿不住了，看着季平安着急地说：“兄弟，请开始你的神通吧！”
季平安面色凝重。
指间银针颤动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