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街头，一行人穿着橙黄相间的马甲背心，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徐功亮捧着保温杯，不时小啜一口，“真他娘的冷啊。”
小李探员附和一句‘的确冷’，然后凑到叶弥旁边，“叶天师，你冷不冷？我把外套脱下来给你穿？”
路灯昏黄映照下，本就耐看的脸庞平添三分妩媚，叶弥神色淡淡的，“不冷。”
“哦。”小李神色黯了黯，“叶天师要是累了，先去亭子里休息一会儿。这里有我们守着呢。”
“也好。”叶弥看一眼时间，转身进了亭子，将帽檐拉低，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这厢，徐功亮一巴掌扇过去，小声嘀咕道：“臭小子，我可警告你，全天下的姑娘都死绝了，也不能打她的主意。小心被她...男朋友知道了，分分下油锅。”
小李探员缩了缩脖子，“老大，我只是关心叶天师，没别的意思。人家帮我们办案，风里来雨里去，我们一群糙老爷们无所谓，人家毕竟是女士，细皮嫩肉娇生惯养的，我们能照顾多少是多少。”
“你可拉倒吧。”徐功亮撇嘴，那些用来描述女生的美好词汇，惠质兰心，肤若凝脂，落落大方...每一个好像都能用在叶弥身上，单看起来像那么回事，但堆叠到一起之后，跟眼前这个人，完全搭不上边。
“那就是一条披着羊皮的狼！”
倒春寒着实厉害，昨天还艳阳高照，春风和煦，两场小雨过后，越来越冷，堪比去年刚入冬那会儿。要不是柳树已经抽出嫩芽，鹅黄翠绿的一片，真怀疑时光倒流到三个月前。
虽然是借了这身行头，在高速路口设卡查车，还是要顾及同志们的整体形象，冻的瑟瑟发抖，依然挺直脊背。看到一辆小客车开过来，立刻挥了挥警示牌，示意司机靠路边停车。
“您好，证件请出示一下。”
徐功亮申请严肃，仔细比对证件和人脸，一致，活的，果断放行。
陆续又有几辆车开过来，探员们逐一拦下，比对证件。
约莫到了十二点，本该是人体最疲惫的时侯，这群探员却像打了鸡血一样，精神头越来越盛，不时拿眼风扫向岗亭内休息的叶弥，仿佛在等待某个重要指令。
“时间差不多了。”叶弥伸个懒腰，将帽檐往上推了推，露出神彩熠熠的双眸。
没多久，在众人的注视下，一辆大客车缓缓开过来。
徐功亮照例上前查看，“靠边停车，出示证件。”
灯光下，司机打开窗户，僵着一张脸，将证件递了过去。
徐功亮看了看，总觉得哪里不对，可又说不上来。于是招呼探员们过来，向司机道：“打开车门，查超员和危险品。”
时值深夜，大部分乘客已经睡去，睡姿千奇百怪，打呼噜的，淌哈喇子的，头枕在旁边乘客肩膀上的，拖鞋的，磨牙的，应有尽有。
一切正常。
又打开客车底部的行李舱，很安静，没发现异常。
“可以走了。”徐功亮叹气，又是白忙活一场。
他们查车的时候，叶弥拔出吴钩月，从路的一边跑向另一边，在马路上划出一条横贯线。徐功亮来不及责备她损坏国家财产，伴随发动机的轰鸣，那辆大客车已经压着暗淡的横贯线，缓缓驶了过去。
接下来的一幕，令所以探员瞠目结舌。
大客车仿佛蜕皮的蛇，从壳子里蠕动而出，一路远去。横贯线前，留下一辆斑驳的、风雨剥蚀的老客车，仿佛谁在漆黑夜幕投映的息影一般，亦幻亦真。
司机铁青着脸，像是很生气。
叶弥缓缓走上前，“开着常人看不见的幽灵客车，在车水马龙的公路上穿行，机缘巧合之下，冲进另一辆大客车里面。幽灵客车的鬼魂附身于乘客，司机附身于司机，继续在公路上跋涉。要是我猜的没错，这辆客车早就偏离原来的路线了。”
徐功亮一拍大腿，“见过鬼冲体，居然还有鬼冲车！小李，车牌号发给指挥中心，让前面的卡口留意那辆车的动向。这辆鬼车怎么处理？”
见怪不怪，面对这么一辆载满亡魂的车，所有人都一脸淡定。
“司机死了将近二十年，大约是惨烈的车祸，在很短的时间内全部死亡，快到他们没有意识到身死。一年又一年，不停在公路上奔波，试图到达终点站。可惜，永远也不能进站下车。”叶弥望着黑黢黢的公路，“今天我只是协助调查，这也不是我们要找的那辆。怎么处理，徐探长看着办。”
徐功亮咋舌，依他的想法，最好是找个地方，将这辆鬼车安置其中，好给新进的探员们练练手。总不能天天捉鬼，却没见过真鬼，就跟叶公好龙一样，遇到棘手的案子要么吓破胆，要么把自个儿折进去。
将这意思跟老头说了说，老头倒是很大方，圈一片废弃的工厂，给徐功亮当训练营地。小李和另一个探员自告奋勇，开着贴了符篆的车，将这辆幽灵客车牵引过去。
叶弥不置可否，经历前段时间的生死劫，忽然看开了许多。也该让法师和探员们尽快成长起来，早晚有一天，自己要离开N市，去往新的地方从头开始。
“收工吗？”徐功亮问道，直觉告诉自己，今天要乘兴而来，空手而归。
“再等等看，可能有惊喜。”
一辆小汽车由远而近，弯出一道漂亮的弧线，停在一行人面前。
车上走下来的女孩子长发，高挑，就像一只骄傲的孔雀。目光落到叶弥身上，却颤了颤，狭路相逢，始料未及。
“这么快就放出来了。”叶弥揶揄道，“还以为林老先生会把你关上一年半载。”
孔雀的气焰低下去，林雅南嗫嚅道，“我这次出来，是办正经事。”
“哦？”叶弥挑了挑眉，果然是隐形首富，掌上明珠被绑架，短短一天，明路上的老头，野路子上的林家，居然全部支使到。
“南言北应。”林雅南冷哼一声，“北方应家，叶天师不会没听说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