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八章归化名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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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山横贯东西,峰峦叠起的山脉绵延两千余里,山北是水草茂盛的大草原。
大草原再往北,便是一望无垠的砾石荒漠,匈奴称之为大戈壁,汉人却习惯称为大漠,并将大漠的南北分别称为漠南与漠北。
北方大漠不同与寻常沙漠,地表大多非黄沙覆盖,而是裸岩砾石。
烈日当空,大漠荒凉孤寂,唯见得一缕若隐若现的孤烟,无风而起,徐徐袅袅,直入云霄。
就在此时,天地间响起阵阵马蹄踏地声,肉眼可见的滚滚热浪中,两道轻骑飞驰而来,在高耸的残丘下,寻了出阴凉,下马小觑。
“阿爸,我何时才能得册汉籍啊。”
骑手身着汉民服饰,嘴里说的却是带着乌桓独特腔调的东胡语,问话的年岁较小,原名辗迟乌仫,新近却改了汉姓汉名,是为展逐。
非止是他,乌桓辗迟部的族人都已以“展”为姓,期盼着能早早归化入汉。
至汉廷不但将乌桓最精锐的四万骑射“归化入汉”,且将其亲眷逐批迁入汉境,册入汉籍,导致乌桓人口骤降十余万,现如今,乌桓全族已不足四十万,其中更不乏老弱妇孺。
昔年的乌桓,困守乌桓山脉近百年,仍能迅速整备出二十万骑射,今时今日,为汉人在漠南牧羊采矿,生活虽日渐富足,却不得在漠南牧马,又被不断掏空精锐,战争潜力却日渐枯竭了。
乌桓人再愚昧,也不会瞧不出汉廷的盘算,况且这是明晃晃的阳谋。
乌桓各部大人早年封了汉室侯爵,本以为天高皇帝远,不过是个名头罢了,孰料随着大汉愈发强盛,汉军大展凶威,动不动就诛绝不臣夷狄,使得现今塞北外夷就唯独剩下乌桓。
现如今的乌桓诸侯,享有的权利地位不如汉候,所率部众又不断被汉廷削弱,不禁悔不当初,早特么不想继续待在乌桓山脉了,过往什么故土难离,不过都是想割据塞北,与汉廷讨价还价的借口,现今没有半点筹码,还不如早点举家迁往大汉帝都来得实在。
没瞧见赤勃部的巴鲁和薄奚部的忽都么?
前些年,两人还想为所谓的“乌桓王”争得你死我活,现今早已抛下诸多部众,拖家带口的跑汉都长安享福去了。
旁的乌桓诸侯,多是封的关内候,而非巴鲁和忽都的列候,就因赤勃部和薄奚部是乌桓最强大的两个部族,归化入汉的精锐部众最多,两人自然受到最好的优待。
两人举家迁京,赤勃部和薄奚部未有资格归化入汉的部众等同被遗弃,两大部族彻底崩了。
没有部族,就没有归属,是所谓的流浪牧民,自然也没有任何地位可言,虽比奴隶多了自由,但和后世吃饱没事者追求所谓的自由不同,人是群体性动物,一旦彻底脱离群体,虽少了束缚,但失落和彷徨却是不可避免的。
好在汉廷在漠南探勘出大银矿,并在乌桓山脉的东南山口修筑了塞城,就近驻军,且供大量汉人监工居住生活,调来大量外族奴隶,又从朝鲜征募大批精壮前来采矿。
赤勃候和薄奚候也不算绝情绝义,还是特意向皇帝陛下请旨,让他们被遗弃的部众能聚居到塞城周围,得到些许托庇。
余下的事,就要看个人的努力和造化了,若能立下功劳,得以归化入汉,就能如过往的乌桓精锐般,拖家带口的册入汉籍,迁入汉境定居。
正因如此,乌桓山脉东南山口的那座塞城,被乌桓族人视为冀望入汉之地,常年负责乌桓事务的大行丞宋远,特意请准皇帝陛下,将此塞命名为“北冀”。
大汉连年裁撤边军,将愈来愈多的军费投入到水师和精锐骑营,故而不打算在北冀塞囤驻太多边军,只是逐年轮驻近万军士,且多是服兵役的新员,已服过一年府役,再调来服这一年边役,两年兵役期满,若是仍没能晋升低阶将官,就退伍还乡了。
兵员素质不错,军械精良,屯粮充裕,操练亦不曾懈怠,但要论起实战经验和真正的战斗力……
吓吓朝鲜劳工和乌桓牧民还行,仗着城高池深也能至少能顶着十万大军强攻,坚守到大汉骑军挥师来援,但真要出城野战,连太尉府的将帅们都不报任何期望。
故而,驻守北冀塞的汉军步卒,寻常时候是不准大举离开塞城的,只会派少数斥候轻骑巡视周边军情,免遭大股敌军突袭。
匈奴虽已多年不敢南下牧马,但防备却不能懈怠,更远的大漠地带,当地驻军就会招募乌桓部分精壮,让他们帮着巡视。
倒不是将自身安危交托于这些乌桓雇佣兵,仅是聊胜于无,反正花不了多少赀财,有的是想为汉廷立功的乌桓人,抢着去做。
没发现匈奴敌情最好,若是真能有所发现,让北冀塞的驻军多出些时日早做防备,有充裕时间驱散或安置好附近的朝鲜劳工和乌桓居民,无疑能减少许多损失,无疑是很划算的。
汉廷在北方塞外的漠南草原,划定了广袤的放牧区,凡在牧区内纵马执兵的外族,皆杀无赦!
乌桓雇佣兵亦不例外,是绝对不能踏入牧区的,只能从北冀塞的西北面,进入大漠巡视。
辗迟部,赤勃部和薄奚部彻底崩解后,乌桓现今最大的部族,亦是最识时务的部族,部族大人辗迟候从没奢望做什么乌桓王,又不似巴鲁和忽都般心狠,不忍抛下部众,故而主动揽下了为汉军巡视大漠的差事。
辗迟部的族人,都已改姓“展”,凡能归化入汉者,辗迟候都不阻拦,任他们举家迁入汉境,包括他自己的儿女们。
他老了,不奢望在百年之前,见得所有部众都得以归化入汉,只是尽其所能的关照好阿爸交托到他手中的族人,唯求心安。
亦因如此,辗迟候是现今乌桓族人们最为敬重的老首领,大汉皇帝陛下闻之此等情形,则是保持着不褒奖也不贬斥的态度,于个人而言,刘彻还是挺敬佩这种无私精神的,但于国而言,汉廷自不乐见乌桓出现什么精神领袖。
若非现今乌桓已废,再闹不出什么乱子,刘彻是绝不吝于命人灭了辗迟候的。
前头提到的展逐,也就是辗迟乌仫,其父辗迟楼丘正是辗迟候的庶出孙子,已改名展丘。
展丘的生父,为辗迟候的庶子,得封汉爵十三等,是为公乘,距离高爵十万八千里,所能荫蔽者,仅限嫡子嫡孙和庶子,意即得赐汉籍者,不包括其庶出孙子。
展丘虽得册汉籍,却未随父母和兄弟姊妹们迁入汉境,只因舍不得抛下自家骨肉,尤是他最疼爱的儿子展逐。
早知如此,昔日汉廷要征调乌桓骑射征伐身毒百乘时,他就该向阿爸请求随军出征的。
现如今,他也只能主动留在北冀塞,用自身“勋贵子弟”的特殊汉人身份,为自家骨肉向塞城官吏谋求些特殊优待,争取多积攒些功劳,看能否让他们早些争取到归化入汉的名额。
是的,归化名额!
为鼓励朝鲜劳工和乌桓部众替朝廷效力,大行府特意向三大公府申请,准北冀塞可依功绩分发相应的归化名额,每岁数量不定,但要求不低,数量不多,名额很难得很珍贵。
皇帝刘彻闻之此事,不禁晒然失笑,若非想保证汉室血统的纯正性,不想搞出民族大融合的移民国家,他怕不是要弄个移民局,再捣鼓出绿卡申报制度什么的。
有感于大汉群臣的治政思维愈发广阔,刘彻倒是大感欣慰,光靠他一个穿越众,又如何能治理好泱泱大汉,让全社会真正步入变革?
展逐不过是个十四五岁的毛头小子,又是乌桓人,自是不知南边的大汉正发生着亘古未有的大发展大变革,心心念念的只想早些获得归化名额,前往那梦想中的富饶之地。
之所以如此渴望,盖因他前些日子,在北冀塞遇着了儿时的玩伴郝任,赠了他不少好物件,还给他讲了不少新奇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