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桓进楼后,一楼摆放着二十来张桌子,都坐满了人,既不喝酒也不喝水,只是拿着长刀,冷冷的盯着门口。
都是士兵!
王婉容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楼内有那么多士兵,楼外又有追兵。
这下死定了!
靠门那桌的士兵站起,拔刀出鞘,目光中流露出浓浓的敌意!
“我上楼找刘兄弟。”赵桓道。
已经起立的士兵,又坐了回去。
王婉容奇怪道:“你怎么知道楼上有人姓刘?”
都是一起下的马车,又都是一起进的楼。
赵桓神秘兮兮的说,“我会算命。”
王婉容才不信,正要追问,西夏二株飞了进来。
“好厉害!”王婉容道。
同为女子,年龄又差不多,在这大敌当头的时候,王婉容很羡慕她们。
要是她也能飞就好了,就能帮陛下退追兵了。
“啪,啪!”有士兵举起桌子,将两人苍蝇一样拍下。
“我们和他们是一起的。”人未落地,余歌已经喊上了。
直觉告诉她,跟着这个叫刘昊的,准没错。
在李清照屋里如此,出了门也是如此。
本已拔刀的士兵,再次收刀。
两女匆匆起身,不顾疼痛,往楼上跑去,赵桓五人已经到楼梯的转角处了。
“都给我站。。。”于涣提刀进门,嚣张的喊着,喊到一半,发现不对劲了。
这么多士兵,不下百人,还都拿着兵器,满眼都是怨气!
“自己人,呵呵,自己人!”于涣陪着笑脸。
“滚!”门口士兵拔刀!
于涣连连后退,脚后跟撞在门槛上,摔了个四仰八叉。。。
赵桓走过转角,继续往上,这次连抱着李清照的余里衍也好奇道:“公子,您怎么知道里面不是于涣的人。”
赵桓笑道:“我作弊了。”
作弊?王婉容和余里衍都听不懂。
赵桓开始解释。
在余歌说楼上有枪的时候,他朝酒楼屋顶看了一眼,屋顶上没有枪,却有旗子飞扬,好大一个“刘”字。
所以他知道,楼里不是于涣的人,而是刘光世的人。
只是这个知道,说起来就和作弊一样,是他看到了答案。
王婉容又问道:“您怎么知道刘光世一定会帮咱们?”
刘光世她曾经见过一次,是在一次朝堂上,那时候的宋帝还是太上皇,皇帝还是太子。
宋帝不喜太子上朝,所以陛下和刘光世,该是素未蒙面才是,也不会有什么交情!
赵桓笑得更神秘了。
朕怎么知道的?
中兴四将的名字,朕会不知道?
走到二楼,所有的桌椅全都被撤走,只在最中间,摆有一桌,坐有一人,背对着楼梯。
那人身旁一杆长枪,一面旗子。
旗子高高的飘起,有一半露在被捅穿的屋顶外。
“找我?”那人回头,正是小眼睛的刘光世。
“我今天心痛,很心痛,若是你也有不幸事,就陪我喝两杯,要是没有,赶紧走!”刘光世举着酒杯,神情悲痛。
他很少喝酒。
他喝酒的时候,就是屋顶塌下来也不会停。
但他不喜欢屋顶塌下来,西夏两株路过屋顶的时候,就被他一枪捅下去了。
“心痛?情伤?”赵桓问。
刘光世仰头喝酒,蔚然长叹!
“兄弟,你说中我的心事了。”刘光世丢下酒杯,将头埋在手臂上。
世上最伤人的是酒,最伤心的是情!
所以要用酒伤来掩饰情伤!
“那个啥,天涯何处无芳草,想开一些。”赵桓走到刘光世对面,坐下倒了一杯酒。
刘光世叹息一声:“你不懂,因为你没见过她。”
想他出生富贵,也曾拥兵过万,这一生之中,对他青睐有加的女子数不胜数。
所以他不缺爱情,他缺的只是她的爱情。
世上女子千千万,他都不稀罕看。
唯有这位,仅是一眼,便夜夜思念。
他至今仍记得相见时的情景。
春回大地,百花争艳;杏子堡内,血花四溅;她只一人,胸口抱着一只白狐,便胜过所有一切。
“兄弟,那是你见得少了。”赵桓举起杯,和刘光世放在桌上的杯子撞了一下。
情伤这种东西,时间会治愈,可要是心里只有一个女人,放不下她,那就没得救了。
最好的方法,还是多见见其他女子,总会有人可以取代一部分。
刘光世摇头。
“不会有人比她更美了,见再多都没用。”
他见过的女子,不下万人,没有一位比得上她,都差远了。
赵桓道:“我就知道有一位。”
“谁?”余歌好奇道。
爱美,好比是她这个年龄的女子都喜欢的事,而男人不一样,男人无论年龄大小,永远都喜好这两样。
刘光世拿起酒杯喝闷酒,赵桓的话他根本不信。
若世间真有人比得上她,那大理圣子为何像个苍蝇一直围在她身旁?
大理圣子可是高家的人,而高家在大理,不是皇家胜似皇家!
赵桓道:“王婉容。。。”
话音未落,已有几分酒意的刘光世迅速起身,拿手掌捂住赵桓的嘴。
“太妃的名讳。。。别乱说。”刘光世吓得人都清醒了几分。
“实话实说而已,怕什么。”赵桓道。
刘光世颓然坐回原位。
实话实说,太妃的美,确实不输她。
在皇宫里,他就偷偷的看了一眼,便觉得是上天给他的最大恩赐。
可惜,她是太妃,他不敢有非分之想。
这才在转角的时候,疯狂的迷恋着另一位女子。
她高不可攀,她有一线机会。
所以,他彻底沉沦了。
回头想想,第一个让他沉沦的,竟是她,只是他一直不敢想而已。
“春花秋月何时了,见过忘不掉,将军昨夜又难眠,孤身独坐床前明月光。”
刘光世念念叨叨,连喝三杯后,突然拍了一下桌子。
“实话实说,她是春花,她是秋月,春花在身旁,可见可摘,秋月在高处,不敢见也不敢摘。。。”
刘光世连说两个不敢,心里却直呼痛快!
藏在心底的心事,从不曾吐露的心事,终于说出来了,虽然说的不清不楚,不明不白。
“兄弟,王婉容我见过,确实美。”赵桓道。
刘光世手中酒杯落地。
就这他走神的一瞬间,这位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人,又喊了太妃的名讳。
“干嘛?我是见过王婉容啊!”
有人瞪他,赵桓瞪回去。
扮作书童的王婉容无语了。
见过就见过,需要这么得意嘛!
至于嘛!
刘光世换了个酒杯,主动和赵桓撞了一下。
“不用在我面前得意,大宋第一美女王。。。太妃,谁没见过,我,刘光世也见过!”
是啊!干嘛!我也是见过的嘛!又不丢脸!
砍脑袋,不合礼仪,管他呢!
今朝有酒今朝醉!
“王婉容美不美!”赵桓问。
“那还用说!兄弟我告诉你,满朝文武上殿,就没有一个不偷偷看的。”刘光世目光迷离,像是回忆起当时的情形。
“是吗?”赵桓望向王婉容,问的也是王婉容,只是眼神里,充满了得意。
偷看?
朕从来不偷看!
朕想怎么看就怎么看,想看哪里就看哪里!
王婉容有些不好意思的摇头,一双手默默的玩弄衣角。
被男人这么夸法,她从没经历过。
刘光世道:“当然是了!我可以用人头给你担保!”
说着,他突然压低了声音:“兄弟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咱大宋有好多男儿,婚后都喊媳妇叫容儿,你猜是为啥?”
赵桓笑道:“换我,直接叫婉容!”
刘光世摇着脑袋,“我不信。”
虽然习惯了这位的大逆不道,但是如此大逆不道的,他还是不信。
赵桓拉起王婉容的手,吓得她头都不敢抬。
“兄弟,我今天就要在这里,和王婉容把天地拜了,把亲成了,你信不信!”赵桓道。
王婉容低下头去,大气都不敢出。
刘光世再次摇头:“兄弟的胆气我佩服,可你把一个男人当王婉容算什么回事?”
这一刻,他放下了胸中的包袱,跟着叫出了太妃的名字,并不觉得有什么特别。
赵桓道:“我就是要拿出决心给兄弟看看,若是有朝一日,真的娶到了王婉容,我一定带她来见见你,还要给你敬一杯酒!”
刘光世听得热血沸腾,将酒杯重重的摔在地上。
“好!兄弟我今天也要拜天地,和唐括氏,若是将来真的成了,也带来见见你,也要敬你一杯酒。”
说着,刘光世伸手来拉余里衍。
他手下男人虽多,怕是没人愿意和他拜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