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理会披散的墨发,言歌又低头,将脖子上挂着的与金冠同款的璎珞摘下,放在了那金冠的旁边。
她有那么一瞬,其实想抬头看看归元天尊的。
这家伙,若是别人也就罢了,大道无情,她相信遇到这种事情,一般男人只会把这事当耻辱,只会想着暗搓搓的杀了她了却这个耻辱,而不是继续把她挂在心上。
大能者,心性不稳,心理又脆弱。
她是真怕他原地黑化爆炸。
可唇动了动,什么话也没能说出来,也没勇气抬头瞧归元天尊。
这种场面,她说的越多,好似对他来说就越不堪吧。
微微一顿后,言歌转身弯腰,将红尘抱起,朝无涯派那两人微微颔首后,才缓缓地,一步步走下台阶。
广场那么多的人。
没有人发出声音。
甚至,就连呼吸的声音几乎都没有。
她所过之地,大家自发让出一条路,都默默垂头,连看她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此刻诸人,不仅身体在发抖,就连心底也在发抖。
上面那位的威压太重太重了,令他们发自内心的害怕与恐惧,甚至,好似还感同身受般的,有种无言的难过与悲恸感在心底流窜着。
这些人,不知道为什么,就想到了初恋。
没有初恋的,想到了已经死翘翘好些年的那些亲人们了……
好想哭,但是眼泪好似有灵智,都畏畏缩缩不敢流出来!
言歌没有回头。
就算不回头,她也能感觉到归元尊者的目光一直在她身上。
他在目送她离开。
这个男人的所作所为,令她完全不解。
因为不解,心头也就愈加得难受了。
低头,望向奄奄一息的红尘,言歌朝红尘无声笑了笑。
红尘还能活着,还能存在这世间,真好。
她也可以了却心底的这个牵挂了。
红尘一双黑漆漆的,像是被魔气裹着了的目光,直直的望着她。
他轻声问:“难过吗?”
难过吗?
自也,是难过的。
她虽然是一棵树,可如今在宿主的身体里,与宿主融为一体。
不仅有血有肉,且有情有心。
她从一开始靠近归元尊者,就是为了能够有能力帮宿主报仇雪恨。
她从一开始,就目的不纯。
或许应该说,一开始,她与归元尊者相互的目的都不纯。
她是为了借他的势,而他,则是为了用她来帮他疏导功法带来的沉疴。
她一直都很清醒。
可他却一直在陷入。
她忆起他在双修大典前几日,像个婚前慌促症的人,成日里在赤霞峰上走来走去,每天都在把赤霞峰换一种风格,然后献宝般的问她好不好看。
她又想起,他日日厮缠在她身边,向她保证着,绝不弃她。
他的确做到了,哪怕她这般了,他都不曾弃她。
可她,却抛弃了他。
还在天下人面前,给他了这么大的一个难堪。
他能,过得了这个心结吗?
红尘的手,拉住言歌的袖子,他说:“难过就哭出来吧。”
言歌眨了眨眼,唇紧抿起来的她,并没有说话。
她知道,她声音就算再低,归元尊者也是可以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