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玉一步步走进内室,目光四下一扫,并没见到人。
索性又从内室的侧门朝院子里而去。
采薇宫修建的非常大,后花园里不仅有假山亭台,还有湖泊水榭。
他那皇兄为了安置这女人,看来是花了许多心思。
低幽的琴声在这时入耳,这琴音,他当初在教坊司的墙外听过。
那时还曾疑惑,是谁操琴,如今确认了是这么个能够祸国殃民的女人,他心底觉得实在可笑。
真是可惜了这琴技。
顺着琴音走了过去。
她穿了一身大红色的衣袍背对着他而坐,她头上只用了一根黑木簪子将头发挽起一半,乌发披散到了腰际。风吹来,她垂落在腰际的发丝微微扬起,盈盈一握的腰肢虽然罩在红色的宽袍中,却还能在微风中窥见其形。
窈窕身姿,光是个背影,就已美轮美奂。
这女人,倒是有祸国殃民的资本。
他恍惚了那么一瞬,但想到这女人身份,心头冷笑了一声,几步走了过去。
她手指在琴弦上弹拨着,犹如翻飞的蝴蝶一般,快的人眼花缭乱,她琴音也从一腔幽怨变成了令人心跳加快的愤恨与悲痛。
这激烈的琴音让人悲愤的好似心都要跳出胸膛了。
突然“嘣”的一声轻响。
却是一根琴弦断了。
她手指被割出一道血痕,血珠子一滴滴的落在了琴上。
她十指按在了琴上,头也不回地,轻声问:“来人可是瑞王?”
清冷的声音却又极为悦耳,犹如珠玉相击。
闻人玉已经踏上了台阶的脚步一顿。
眼中杀意褪却,只剩满脸震惊。
“瑞王是来杀我的罢。”她低低叹息:“我一直等那人,等了那么久都还没等到,想必他是来不了了。”
她身子缓缓朝前倒去,伏在了琴案上:“若瑞王日后见了那寻我之人,可否代我转告他一声,我没有食言,一直都在等他。”
短短几句话,她声音到最后,越来越轻,也越来越弱,几欲不可闻。
他眼中泪水瞬间汹涌而出,大步扑过去将她抱在了怀里。
她双眼紧闭,唇角有黑色的血溢出,分明是服了毒。
“欢哥儿,欢哥儿。”他抱着她,癫狂着朝外跑去:“来人,来人,御医,御医,御医哪里去了。”
他步子飞快,耳边是呼呼的风声,可,可又像是她低低的喃语。
她说,她住在华雀街。
她说,只要他想,一个转身就可以看到他。
她问他:会不会不去找她?
她在他肩头咬了一口,对他说:伤好了之前要把她找到,不然伤好了,他也就忘了她。
她还说:她会一直等他。
她总是喊他呆子。
问他会不会迷路了找不到她。
是啊,他这个呆子。
他怎么这么蠢笨无知。
他翻墙入院把华雀街所有人家里的姑娘们都窥了一遍,却唯独,漏了他自己的家中。
“欢哥儿,欢哥儿。”他紧紧抱着她,低低喊着:“我来找你了,你的呆子找你来了,你睁眼,睁眼看一看好不好,欢哥儿,你不会有事,你不会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