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挽我自己爹胳膊,哪里不好看了。”临夏抬头,才发现她爹真是高啊,个头得有一米九,这块头,这精神,这满身风霜之色,天生就是拿刀枪棍棒的,往沙场上一站,不知道是何等的威风。
临夏内心里,得瑟极了。
这是她爹。
她终于可以得瑟自己的爹了。
再不用跟上辈子似的,跟被人提起自己的父亲,别人还没开口说什么,她自己先羞愧到无地自容。
这辈子,别的不说,爹娘和兄弟姐妹上,她真是赚大发了。
临启芳又是一番纵容轻笑:“你啊你,倒是越来越好看了,长的像你奶奶。”
“我奶奶?”
“嗯,你奶奶当年可是京城一等一的美人。”
临夏嘻嘻裂嘴笑:“爹的意思,我现在就是个大美人了?”
“你这孩子,还真能顺杆爬,害不害臊,德妃娘娘还在这呢。”
临夏不以为意:“迟早一家人,家人跟前,有啥好害臊的。”
德妃脸颊绯红。
临献也是好生不好意思。
边上,小景公公轻笑了一声。
大家才后知后觉,这院子里还站着人呢。
于是,多少都有些尴尬。
小景公公倒是个知趣的,道:“那不打扰娘娘和两位将军叙旧,皇上那还等着奴才过去回话呢,奴才一会儿再来带两位将军出宫。”
小景一走,还有白玉小庄,也得打发出去。
主要是临夏得给德妃和临献创造一个,可以肆无忌惮你侬我侬的环境。
于是,等白玉小庄上了茶之后。
她随手就给两人指派了个跑腿的活儿。
“小庄,去内务府跑一趟,就说本宫要领两匹蜀锦,带上银子,他们若不肯,打点打点,布一定要给本宫拿回来,本宫让我爹捎回去给我娘。”
这差事,不大好办,蜀锦从蜀州进贡而来,去年蚕丝收成不佳,进贡的不多,扯上几尺倒不难,一下要两匹,这未必是银子能解决的。
然而,临夏这般吩咐了,小庄哪里好在她娘家人跟前折她面子,只先应下,打算跑上一趟,先去看看再说。
“白玉,这里有蔡嬷嬷,你也不用伺候着,去趟太医院,找白素心,叫她给本宫制上些外敷内用的伤药,你边上看着,太医院那些人,本宫如今可是不敢大信,你和白素心紧盯着,别叫人在药里做什么手脚,听到没?”
白玉领命:“嗯,奴婢这就去。”
这两位一走,算是清场了。
先前隔壁有个长春宫,防着隔墙有耳,说话还得小心翼翼。
如今,四周围,独她一家,可不自在?
她一向是个喜自在的人。
她爹这种戎马天下的真男人,估摸着也是最厌拘束的。
是以,清场之后,临夏就露出了天真本色,再次上去缠住了临启芳:“爹爹爹,总听人说突厥苦寒,那地方是个什么样,你给我说说,给我说说。”
临启芳不知道他家这小女儿,落水之后性情竟是变成了这般。
以前,她是极怕他的,往往他还没开腔,她就吓的低垂下了脑袋,几时有过这般亲昵和缠绕。
作为个父亲,他其实何尝不想,儿女承欢膝下。
结果三个孩子都怕他。
他每每羡慕别人家的父亲和孩子玩闹嬉乐的时候,总会反省是不是这些年真的对孩子们太严厉了些。
如今,总算是有一个,让他体会到了别人家父亲的乐趣。
临夏眼中,是崇拜和向往的神色。
这神色对作为父亲的临启芳来说,甚是受用。
临夏问的是突厥,那是他戍守了多年之地,自是话多了。
“突厥苦寒,也不尽然,束河往北去,确实一片荒芜,到了冬天冰天雪地,冷的掉个眼泪都能瞬间冻珠子。可束河这边,可称不苦寒。和京城一样,是突厥的富庶之地,没开战之前,风光是极美的。春天的时候,延绵不见边际的草地,有个七八岁孩子那么高呢,跟个麦田似的。秋天草地枯黄时候,也好看,绒毯一样。你小时候不最喜欢兔子了,那草地里的野兔子,比咱家门口那槐树上的麻雀还要多。”
临启芳说到这,忽然停了一下,怜爱的看向临夏:“你都忘了吧,家门口那颗槐树,你也不记得了吧?”
“是不记得了,爹给我说说啊。”
临启芳还没开口,临献轻笑一声:“你确定要听,你刚学轻功那会儿,就五岁吧,上那槐树捣碎了多少鸟蛋,被爹打的屁股开花。你八岁那年,不知道在哪里看到人家在树上结绳吊秋千的,回来非要在槐树上结个秋千,让人把你推的高高的,结果飞出去摔的门牙都断了。哦,还有你十二岁那年,摘槐花,在树上可劲摇,大姐路过的时候,你抖了个毛毛虫到大姐肩膀上,把大姐吓大哭,被娘罚跪了两个时辰。你还想知道那槐树什么,哥告诉你。”
这,绝对是亲哥。
临夏还说他像个暖融融的太阳。
如今看来,人不可貌相,他这暖融融,似乎都给了德妃。
到她这,亲哥本色没错了。
“有劳哥哥告之了,哥哥你可以闭嘴了。”她撇了下嘴,以示不满。
临献一愣,爽笑一声:“爹说你进宫娇气了,我倒觉得,你是不一样了,比以前,更可爱了。”
可爱,当她几岁的小孩子呢。
德妃在边上,掩唇轻笑。
临献目光落到德妃身上,又是那温柔儒雅,暖洋洋的模样了。
临夏本还想着,怎么给两人制造独处的机会呢。
这两人只怕是恨不得把周围一切都变成空气吧。
结果,竟是她爹先创了这机会给两人:“献儿,你和德妃,去院子里走走吧。”
刚,太刚了。
她爹这刚到简单粗暴的助攻,深的人心。
临献似早按耐不住,就等着这一句似的。
站起身便对德妃发起了邀请:“银铃,我们出去走走。”
德妃娇羞着一张脸,欣然接受。
至此,这有情男女,终是可以找个地方,卿卿我我去了。
蔡嬷嬷也退了出去,到厨房烹茶的,其实是她待在这屋内,也不知道做什么。
那边的有情男女她不好跟着。
这边的父女又和她没什么关系。
索性,一个人去小厨房,做个清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