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不要搭把手,试试看洗手做汤羹?”
她笑道。
厨房之事,独孤煜是全然陌生的。
不过临夏如此邀约,他也愿意尝试一二。
卷起了袖子,他问临夏:“我要做什么?”
“教你个基础入门,黄金蛋炒饭。”
临夏取了几个鸡蛋,两个大碗,放到她阴沉木大案板上,招呼了独孤煜:“打蛋会吗?”
见独孤煜一脸为难的样子。
她就替他做了回答:“想想你也不会,看我的。”
拿起个鸡蛋,在桌子边缘轻叩,咔嚓一声,蛋壳裂的恰到好处。
指尖卡了缝隙两端,左右掰开,青黄的蛋白溢出的那刻,她麻溜的竖直了其中半个蛋壳,蛋黄,乖乖躺在其中。
橙黄色的蛋黄,熟练的在两半蛋壳之中来回,直到,再无蛋清流下,蛋黄,完整分离了出来。
这简直是初级中的初级,临夏还特地放慢了动作,加上了解说,以为白痴都该学会了吧。
结果给独孤煜一颗蛋。
啪嗒,第一步磕,鸡蛋就光荣牺牲,糊在地上了。
临夏简直,对独孤煜无语。
“你太用力了,这是鸡蛋不是铁蛋。”
独孤煜四平八稳的脸上,显出几分不好意思。
态度算得虚心:“那我轻点。”
临夏又给他个鸡蛋。
轻倒是轻了,轻到十几下后,鸡蛋依旧保持原样。
临夏那个急啊:“你是在敲门,等它喊请进吗?”
“我怕太重,又破了。”他理由倒是充分。
看来口头教学,效果甚微。
还是直接上手吧。
临夏从身后,控住了他的右手。
独孤煜手臂曲线,微微有些僵硬。
临夏沉浸在教学之中,不曾发现两人现在动作,可谓亲昵,也没发现,独孤煜此刻的呼吸,略显紊乱。
“这个力度,这个。”
她带着他的手,快速精准的磕了三下,鸡蛋破了,她打算带他先走完一遍全过程
于是,腾出另一手,抓住他空闲的那只手。
“这样,左右一掰,但要小心,因为要只要蛋黄,所以你不能一下子掰的太用……”
话还没说完,整个鸡蛋,又啪叽了。
只是这次没浪费,都啪叽进了碗里,连着粉碎性骨折的蛋壳碎碎,飘了一盆子。
临夏觉得,她到底是哪根筋不对了,才想着教他打鸡蛋。
这会儿的工夫,她一百个蛋都打完了。
“没事没事,手生而已,再来。”
耐着性子,纵然徒弟太笨,师傅也不想就这么放弃了。
她收回手,打算去拿第三颗鸡蛋的时候,人忽然一轻,被抱到了桌子上。
微凉的唇,覆了上来。
如果,是正常男女,顺其自然下去,风光必定旖旎暧昧。
看她两,她不配合倒还算是有点打情骂俏的模样。
她一配合,分分钟变成了杀人现场。
独孤煜吐血了。
是的,他又吐血了。
吐血后的他,脸色苍白,极为憔悴。
临夏都怕他一头摘下去,赶紧的拿了个椅子给他。
口中,不无责备:“你疯了吗?”
那人,低垂着脑袋,不知想什么。
空气忽然静谧下来,只剩下炉火之中,火炭燃烧的哔啵声。
临夏见他脑袋低垂一言不发,很是担心:“阿煜,你没事吧?我,我去叫太医,你别吓唬我。”
才走了一步,手臂被抓住,那低沉嘶哑的声音,带着无边懊恼:“做不到,为什么我做不到。”
临夏忽然,心头微疼。
上前,不敢抱他,怕他再吐血,只能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早说过,我不在意。”
“可我在意。”那肩膀,颓然的往下坠了几分。
临夏蹲下身,抬头看那人。
都道他是至尊帝王,淡漠冷酷,谁又曾见过,他因为隐疾,这般脆弱和自卑的样子。
她见过。
一次,又一次。
作为一个男人,在爱人跟前“无能”,确实太打击男性尊严了。
临夏看着他嘴角挂着那抹鲜血,心中,默默做了一个决定。
既然,不能治好他,那就陪着他。
抬手,擦了擦他嘴角的血迹,他苍白的脸色让她不无担心。
“还是请太医来看看吧,你这样,会病倒的。”
“我的身体,自己有数。”他强撑着站起身,“继续做饭吧,不是还要教朕打鸡蛋嘛?”
还能教的下去吗?
就连好不容易有了的胃口,也再次没了。
她态度强硬:“你要从我这回去,又病倒了,太后只怕是还得把我关哪里去,就算是为了我,让太医来看。”
“我真的没事。”
临夏可没忘记,他前几次动情吐血后,都是个什么后果。
他不听话,她自有法子。
撩起袖子,一把扯开了烫伤处包裹的纱布,任由那伤口赤果果的暴露在空气之中,她看向他:“这下,只能叫太医了吧。”
独孤煜轻笑:“拿你没法子,你啊,总有办法治我。——安德福,宣太医。”
梅太医至,临夏的手重新包扎了。
纱布怎会脱落,梅太医也不敢问。
“顺便”给皇上看的脉,皇上气血为何会如此紊乱,梅太医一样不敢问。
开了一副药,叮咛了皇上好好休息,切莫操劳,他便退了。
临夏听梅太医的叮嘱,松了口气。
至少如此证明,独孤煜这次吐血,休息调养就能恢复。
独孤煜想在长乐宫过夜,却差点被临夏乱棍打出去。
当然不能是打独孤煜,打他他厚脸皮未必肯走,何况他是皇帝,她怎么也要给他面儿。
打的是自己,棍子放在自己脑门前,她就一句话:“你不走,我就把自己敲晕了。”
是以,独孤煜是被临夏逼走。
不知情的白玉,一脸的遗憾,给临夏送了热粥进来,她一直在那碎碎念:“皇上怎么就走了,奴婢以为,皇上会留下呢。”
“好容易来一趟,不过夜也多留会儿啊。”
“娘娘您的手都这样了,皇上也不说多陪陪你。”
临夏不胜其烦,这时候是真想何嬷嬷啊。
她都回来了,不知道何嬷嬷何时才能被放回。
“好了好了,别在我耳边嗡嗡嗡了,你去歇着吧。”
白玉委屈巴巴:“奴婢这不也是为娘娘您好。”
“为我好,就把你那嘴给我闭上,大晚上的,给我点清净吧。”
临夏显出了不耐烦之色,白玉知道再说,她怕是要恼的,也便住了嘴,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