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语出,也不知道对方听到没,反正,临夏看他在那原地杵着,老半天都没有一点反应。
好容易等到他做出了反应,他只是淡淡开口,把屋内闲杂人等打发了出去。
“你们出去。”
“是,公子!”
两黑衣锦卫一出去,临夏觉得自己这样跪着的姿势实在有点狼狈,想要站起身来,那人却先蹲了下来,大掌捏住她的下巴,力道很重。
四目相对,她在独孤煜的眼睛里,轻易读到了一种情绪:愤怒。
是,愤怒。
同时,下巴上的力道也越来越紧。
“没死?”他阴恻恻开口,语气之中,皆是森森寒气。
临夏都不知道该表什么情。
不过,糊着满脸的马血,估计她表啥情都差不多。
内心里,有一种想道个歉的强烈欲望。
开了开口,终究没能说出来,只应了一声:“嗯。”
下巴上的力道,又收紧了几分。
她吃痛,倒抽冷气,一条胳膊被人拽住,下一刻,整个人被狠狠梆到了门上,尚未反应过来,粗暴的吻,席卷了她的唇。
他的病!
这几乎是临夏脑子里第一个念头。
下意识要推。
双手被钳制,反剪到了背后,动弹不得。
嘴唇上,尝到了腥重的血气。
眼前的身体,开始不断的颤抖。
目光所及之处,他的脸色煞白,眸光是一片阴沉隐忍。
果然,他的身体扛不住。
口中那血腥气,越来越浓的时候,临夏知道,这些血气,都是来自于他,再这么下去,他会没命的。
“松,松开,我们好好说话,阿煜,唔唔,阿煜。”
饶是她如何呼喊,他宛若失控了的野兽。
唇齿反复碾压着她的唇齿。
不给她抗拒和逃离的余地。
那高大的身躯,明明已经开始摇摇欲坠,却死死都压着她,控着她。
“我不会再走了,别这样。”
她短暂逃离的空隙,努力含糊的吐出一句话。
然后,不奏效。
他,疯了。
她,确定。
“阿煜,你要这么晕倒了,我下一刻立马就逃了。”她努力躲开他的唇,大喊。
终于,这话奏效了。
他不再执着于她的嘴唇,一把推开了她,一声咳嗽,便是一大口鲜血。
临夏心口揪着发疼,上前给他顺后背:“你干嘛呢你,你看看,你出门带太医了嘛?我去给你找大夫。”
“不许走。”
手腕被死死拽住,下一刻,那高大的身形,颓然倒下。
临夏被带着倒了下去。
独孤煜似乎已经到了支撑到极点,倒下时候,又是呕了一大口血。
临夏慌了。
以前他动情时候,身体反应也很激烈。
可从来不曾这样过。
“你怎么样?阿煜,你别吓我。”
她跪坐在地上,不断给他顺心口。
他躺在地上,脸色一片惨败,显得被鲜血染红的嘴唇,更是瑰丽。
开口,语气阴沉:“临夏,要么,你现在就杀了我,不然,你若敢走,我杀你全家。”
临夏沉沉叹息一口。
她就知道,只要她露面了,定然是这样的结果。
那金丝鸟笼,她又要回去了嘛?
那这些年,她都折腾了个什么劲。
她静静看着他,内心莫名的,很平静。
回京之前,她很紧张。
回京之后,她更紧张。
刚刚认出他的时候,她更是紧张的六神无主。
可现在,她的内心,一派平静。
所恐惧的事情真正成了现实,除了面对,你别无选择。
躲不掉了,所以,不躲了。
“不走了。”
那倒下的人,阴沉的面孔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
下一刻,挣扎着坐起身来,伸手,轻轻抚上了她的脸颊。
“告诉我,不是我的错觉。”
“呵,你说是错觉吗?要不要我掐你一把,地上凉,别坐着了,我去给你找大夫。”
“不必,调息一番便好。”说完,他盘腿打坐,开始调息。
临夏被那黑衣锦卫打的一掌,也伤的不轻,于是选了他边上一位置,席地而坐,跟着调息打坐。
她想过一万次两人见面的场景。
可从来没想过,会是这样狼狈。
她狼狈,他也好不到哪里去。
当然她是倒霉,他是自找的。
几个周天运行下来,身体好了许多。
临夏侧头去看独孤煜,他不知何时起,也正看着她。
深情的,眷恋的目光。
临夏脸皮发烫,不过估计那马血糊着,他也看不出她脸红。
“你好些没?”她问,仔细观察他的脸色,倒是好了点,不过依旧苍白。
“好点了,你呢,疼吗?”
他看着她后背。
临夏想说不疼,那也太假了。
那扎扎实实的一下,没把她脊椎骨拍碎了。
不过也不想他太担心,于是开玩笑道:“死不了!起来吧,地上真的凉,我洗把脸,这马血太臭了。”
临夏说着先起了身,结果看了屋子一圈,尴尬了,这就是个酒楼包厢,哪里来的水洗脸。
独孤煜也站起了身:“跟我来。”
说完,拉着临夏的手,出了门。
一楼依旧闹哄哄的,他带着临夏走过,对所有一切视若无睹。
那两个黑衣锦卫,不远不近的跟着,对临夏估计是充满了好奇,当然不可能问也不没这胆子问。
独孤煜带临夏上了一台低调的马车,临夏心情微沉,以为要进宫了。
结果马车走的方向,却是皇宫相反方向。
临夏看着外头,道:“我们去哪?”
“出城。”
“不是回宫嘛?”
“你想回去?”那语气里分明又期待。
临夏脱口而出:“当然不想。”
说完,回头看独孤煜,看到他脸上一闪而过的落寞,不说话了。
空气里大面积的沉默。
谁也没再说什么。
过了也不知多久,临夏看着街上风景,静静的感慨了句:“回京有些日子了,我一直都没敢怎么出来过,阿煜,我不想回宫,一点也不想。”
“当年,你是故意离开的是吗?”
他语气很沉。
没有怒气,但很压抑。
车厢里的气氛,也随着这压抑而跟着压抑起来。
临夏以为,到今时今日,以独孤煜的智慧,许多事情瞒也是瞒不了多久的。
于是,索性坦白了:“对,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