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没了！’
系统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直接将沈瑶震在原地。
此时不过晨光熹微，沈瑶睡了一觉，刚从床上清醒。
系统咣当一声来这么一句，别说是让沈瑶叫人了，自己能不能撑住脸上的表情都还是一个未知数。
系统：……骗鬼呢，宿主明明是一脸智珠在握的模样。
‘皇上真的走了？’她还以为对方会在路上出事。
‘走了，就在昨晚，今早已经被封锁相关消息。
宿主，尽快安排京城的事情吧，’等虞晟带人赶回来还要小一天呢。
沈瑶抱着身上的被褥起床，‘不急，晟儿肯定会优先稳住队伍，再有沈长裕和沈长贺在，不会出事。
至于京城，沈春柏不是摆设，早能预料到的事，我们还怕什么？’
不过短短瞬间，沈瑶就收回自己已经飘远的心神。
不是她不担心朝堂动乱，而是多年积累给了她足够底气。
如今的朝堂反不起来更不敢反，之前那场事故有句话没说错，有些硬骨头心思的早就被皇上砍杀的一个不剩，如今留下的这些都是有贼心没贼胆，怂到不行的软蛋。
让红果抽空给宫外的沈家送去口信，叮嘱沈春柏不能忘记关照朝堂，尤其此时皇上还未回来。
沈春柏拿到口信的时候还有些疑惑，心说不年不节又不是什么大事，皇后娘娘整这一出是为的什么？
结果还不到晌午，沈春柏通过两个儿子的渠道（主要是沈长裕）得知皇上驾崩，新帝即将登基的消息后，惊的整个人连椅子都坐不住。
绕着本就不大的书房来回走动，沈春柏忍不住想笑出声。
不容易啊不容易，他盼了多久啊，总算等到沈家出人头地的这一天。
“不急不急，消息隐蔽还未传回，得先稳住京城，等新帝归来。”
沈春柏想到的还是外面的一行人，没回来说什么都是虚的。
有点坐不住的他干脆起身去郑家，见了郑大学士。
两个人也算是正经的姻亲关系，这些年随着沈家和沈瑶步步高升，郑家跟着沾了不少光。
见这位并不主动上门的亲家上门，郑大学士还有些疑惑，直到沈春柏抬手指了指远处，郑大学士脸色微变，天塌了！
旧人下台，新人上位。
这是自古以来都会出现的权力交替，只不过眼下唯一的缺点便是先帝死的地方不是很常规，竟然在祭拜先祖的地方没了。
原因呢？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那颗丹药要命，皇上自己不顾死活，’谁能救得了他。
系统仔细了解过皇上的死因，与宿主说话时全是满满吐槽。
沈瑶：……
沈瑶松了口气，她差点就要怀疑这里面是不是有些不好说的原因。
还好还好，和虞晟无关，纯粹是皇上自己没想到，以为身边跟着道士和太医，还会像之前那样被抢救回来，结果来势汹汹的状况将他直接拖垮。
‘等虞晟回来稳定朝堂之后，我们便出宫休养。’
进宫一晃十几年，她还能名正言顺的再次出宫，不容易。
宫里的沈瑶想着出宫，宫外的虞晟想着进宫。
皇上的尸体肯定要运回来才行，而且一路上都得严格把控，不能将消息走漏一丝一毫的风声。
为什么呢？“两位舅舅，侄儿是怕京城出现变故。”
万一呢，真有人敢摆他们一道，就是光憋闷也让人不爽。
虞晟对虞家这些人看不上眼，尤其他在撷芳殿没少被各种针对，这些事情的背后少不得虞氏身影。
明明都是皇室宗亲，吃喝不愁却还野心勃勃，虞晟心里能好受才怪。
对自己的东西被别人惦记这件事，虞晟一直记着。
眼下和沈长裕兄弟说起，也有担心的意思。闻言，沈长裕和沈长贺对视一眼，兄弟两人默契地应了下来。
别管心里怎么议论这个侄儿，明面上就是侄儿说话他们听，让他们往东绝对不能往西。
“大哥，晟儿年纪太小，真行？”再说也瞒不住，队伍里的人精不少，要不是有李贵全帮忙周旋，只怕返程都不会这么利落。
没错，从皇上出事到现在，他们两个出力最多的就是兵卒，其他一概都是靠虞晟等人动脑子。
李贵全因为在御前行事，及时将消息摁住不发，再接触虞晟之后又借口皇上圣旨启程，这给的谁面子，简直不言而喻。
“行不行，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你是能让晟儿改变主意还是能想出更好的办法？”
甚至连那群罪魁祸首道士都还在队伍里好吃好喝照顾，为的就是先回京，等见了皇后商量。
沈长贺什么都做不了，因为他知道自己是个废柴，有些事真的不能细究，不然就是给自己找不痛快。
挠着头转身叮嘱那些侍卫严格看守被关押起来的人，沈长贺瞪着自己那双眼睛，锐利却又锋芒毕露。
当天晚上，踏着月色，虞晟顺利回到京城。
沈瑶没睡，凤仪宫内外灯火通明，明显是在等人。
虞曦陪在沈瑶身边，抿唇看向一步步向她们走来的哥哥，忽然觉得对方看久的容貌有些陌生。
“母后”
虞晟走到沈瑶跟前，叫了一声直接噗通跪在地上。
“儿子不孝，未能照顾好父皇，”不管怎么说，皇上没得时间太巧，除了他都没见到最后一面（包括自己）。
“起来吧，这件事和你无关，”沈瑶了解内情，皇上走的并不难受，甚至还算非常迅速。
比起躺在床上不能动不能说，还是这种死法更让人接受。
虞曦伸手将虞晟扶起来，“哥”他们要怎么办？
有为亲爹哭过，但虞曦还是更关心自己和哥哥娘亲。
“不怕，等明日一早，”宣扬出去，将丧仪办好，他顺利登基，就不会再有人背后嚼舌根。
虞晟拍了拍虞曦的小脑袋，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妹妹容貌更盛，甚至父皇在临走前还曾提过亲事。
可惜如今不管如何都要守孝三年才能再次提及。
“先进殿吧，有些话我们需要谈谈，”沈瑶抬手捏了捏鼻梁。
虞晟和虞曦跟在沈瑶身后进了大殿，殿内灯火通明。
三人各自找了个位置坐下，虞曦迫不及待问起皇上到底怎么走的。
虞晟：……
这话怎么说呢，实话实说有些败坏亲爹名声的嫌疑，可不实话实说，面对亲妹那双水润润的大眼睛，虞晟觉得开口挺难。
沈瑶：……
“你父皇既已经走了，便不必再问，”打断闺女的刨根问底，沈瑶转头说起明日宣布之后的事宜安排，内务府肯定管大头，但虞晟和内务府别苗头没结束，“还是找人多盯着些吧。”
不怕内务府不办事，因为内务府没有这个胆子。但要防备人多眼杂，内务府偷偷搞小动作恶心人。
这是内务府惯用的伎俩，别以为内务府面对新帝就要卑躬屈膝，实际上奴才势大能反噬主人，内务府在日后可是干了不少恶名昭着的事情。
虞晟点头记下，暗自提醒自己不能给内务府这个机会。
虞曦左看看哥哥，右看看母亲，自己鼓了鼓脸颊，到底没说什么，而是揉了揉眼睛表示身体倦怠，想要去偏殿歇息。
这个时间就不必回什么公主所，凤仪宫还有她的位置。
“去吧，让小吉为你熬煮一碗安神安喝下再睡。”
冷不丁地面对亲爹病逝这件事虞曦表现的冷静。
这样应对不是不好，换成虞晟，沈瑶都不用提点，可虞曦没这个心计和脑子，怕回去睡着会后反劲儿。
接下来的丧仪是力气活，前朝后宫都得跪着哭丧。
虞曦身为先帝唯一存活的公主，定然不能免俗。
而且虞曦身上担子不轻，还要和她一起应对后宫妃嫔和朝臣家眷。
虞曦点头，离开后的房间只剩下沈瑶和虞晟母子。
“母后”
虞晟这个时候敢说皇上的死因，但因为自己年纪还小，难免略显尴尬。
沈瑶：……
沈瑶指了指茶几，“不知道怎么处理那群道士？”
推过去固然能替皇上报仇雪恨，可皇上的名声也会败坏的彻底。
这对即将登基的虞晟来说并不算一件好事。
虞晟点头，“那群人不能留，但要找一个借口，不能牵连父皇，”重点是不能让皇家的名声难听。
“祈福”
沈瑶随意指了一个出路，“你父皇已经不在，那么这些道士们正好为其祈福，到时不惹人注意，”再行计较。
活肯定是活不了，杀父凶手（尽管沈瑶不觉得全怪丹药），于情于理，虞晟都得为亲爹报仇。
暂时只能这么办！
母子两人见面说话内容多是以皇上的事展开。
见虞晟神色疲倦，沈瑶没有过多挽留而是让人回去休息，“明天的事要依靠你，”睡饱吃足，才有力气和那些皇室宗亲乃至朝臣周旋。
何况虞晟尚未及冠，能不能接手政事还有的折腾。
“无论如何，新帝必须亲政，”不然他们母子就是辛辛苦苦给他人做嫁衣裳，简直太不划算。
“娘娘可有什么计划？”佘氏穿着一身白坐在沈瑶对面，要不是哭灵未结束，她恨不得直接回家。
沈瑶还维持着要哭不哭，身体虚弱的模样。
没办法，谁让丈夫挂了，沈瑶总得做出一副伤心难耐的样子，好能堵住前朝那些人的嘴巴。
虞晟已经顺利登基为帝，如今正为了安置先帝和朝臣掰扯，一旦有了定论，接下来就是最关键的政事掌控。
“让父亲和郑大学士多费心，”还有那些后宫妃嫔的家眷们，此时不使力更待何时。
佘氏：……
佘氏言语卡壳，心说朝堂有好几股势力难舍难分，咬死新帝尚未娶妻这条，掌权亲政便会很难。
“只要让朝堂闹起来，总有一方会选择妥协，”而下面的人拧不过上面的人，谁让这是封建社会。
虞晟不会败的，放在几年前或许还有人想着去拼一拼，眼下嘛，都在这里耍手段等提拔。
佘氏可不知沈瑶内心是怎么想的，只管听对方吩咐，出宫之后将口信告诉家里的公公和丈夫。
沈春柏自然没放弃书房讨论，父子三人组再聚首，各自保证严格执行皇后娘娘交代的任务。
“大哥，有用吗？”
沈长贺忍不住问，同时摸着自己跳飞快的小心脏。
沈长裕抬手拍了拍沈长贺肩膀，“娘娘的话，何时无用？”
沈长贺：……似乎也对，皇后娘娘高瞻远瞩的本事一向令他们沈家望尘莫及。
“回去养足精神，羽林卫还要靠你，”他们是进朝堂，沈长贺是进皇宫，算起来还是沈长贺更能起到关键作用。
沈家父子三人组认命打工，连带着郑大学士一起，让整个朝堂变得越发动荡。
他们鼓吹着让新帝亲政，哪怕年纪不到没有娶妻，但新帝又不是稚龄小儿，何况还有诸多大儒夫子精心教育，如何不能管理好整个国家。
“可是这不符合虞国朝规，”都是成家立业才继承皇位。
“先帝驾崩，国不可一日无君，”什么规矩不规矩，先帝就这一个儿子，还想如何。
“诸位都是虞国栋梁，为了虞国考量更该全力支持新帝，”不支持就是有私心，怕不是别国混进来的探子细作吧。
“……”
虞晟穿着龙袍，一脸认真地坐在龙椅上听下面争吵。
他没有阻止，也没有劝说，而是像一个局外人，看着这群人互相撕扯打嘴仗，好似在看一场闹剧。
闹剧？
“没错，其实他们心里都知道，他们阻止不了儿子亲政，”不管是谁，都拦不住乘风而起的大势。
如今会有这般跳脚更多的还是在做给虞晟看。
经历一场丧仪，沈瑶光鲜亮丽的容貌变得衰老了些，没有刻意保养，甚至自己偶尔还往老气方面努力，如今谁不说她这位新任太后对先帝的情真意切。
“能用则用，不能用也要耐心等，”等这场风波过去，不管是升是贬，都没人会揪着不放。
“母后放心，儿子知晓。”
御下之术，为君之道，虞晟学了几年总算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