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着小雨,不是很大。百姓们有秩序的领着浓稠的白粥还有馒头,面头不是纯白面做的,而是白面掺杂了玉米面,但是这样的馒头对于百姓来说已经是极好的了。大盛帝国虽说太平,刘承业登基之后百姓的日子更加好过,但这种好过,这种富足,寻常百姓家饭桌上的馒头也只是玉米面做的。这已经很好了,相比于前朝乱世之时隔三差五才能吃上一顿饱饭而言,这样的生活就是他们梦中渴求的日子。所以,现在他们看着手中一半白面一半黄面的馒头,再看看碗里那浓稠的白粥,眼里满是心满意足,这真的已经是极好了。
很多百姓在刘承业进城之时就已经见过皇帝陛下,眼见皇上就坐在粥棚之内,这些百姓最初很是惶恐。他们这些人内心的震撼是无以复加的,历朝历代寻常百姓终其一生都没见过皇帝。就算是皇帝出席一些大型的公共场合,比如祭天,百姓们有机会一睹天颜,那不过也只是看个热闹,离的太远,又有官兵拦着,根本看不到皇帝的龙颜。就更不要说寻常时候,皇帝老爷待在深宫之中,寻常的百姓根本看不到。他们对皇帝的敬畏是发自内心的,但所敬畏的也不过是皇帝二字而已。如今能亲眼见到皇帝,即便是这种场合下见到皇帝,那对他们而言也是祖坟冒了好几股青烟才能得遇的事情。底层的百姓是最苦的,但也是最懂得感恩的。在得知刘承业就在粥棚之内之时所有领了白粥和馒头的百姓,纷纷跪在地上给刘承业磕头,而且一磕就是三个。刘承业见此情景自然让人阻拦,但是,拦不住!
最终刘承业选择接受百姓们的心意,他理解百姓们的心思。眼看着百姓们在行礼之后眼巴巴的望着粥棚自己这个方向,拼命的想要看清自己的相貌,刘承业对自己的大儿子刘建隆朗声道:“建隆,把朕的椅子搬到外头去,就搬到粥棚的边上,朕要让百姓们好好看看朕,看清楚,牢牢的记在心里!做了大盛的百姓,一辈子见不到皇帝的面,太过冤枉!”
“哎!”刘建隆闻言放下手中的烧火棍,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应了一声便将刘承业的椅子搬到了粥棚边伤及,这一下所有领取救济粮的百姓都能离他很近,把他看个清楚。
百姓们见到了皇帝的举动,有很多人甚至忘了领取吃食,大着胆子一点一点的朝刘承业这边来。刘承业见此呲牙一笑,对百姓们朗声道:“莫急,莫急啊,朕就在这里陪着你们大伙儿,你们先领了粮食,领完了粮食再来看朕,朕让你们看的真真的,看清楚!”
听到刘承业如此说百姓们只觉得心里暖暖的,他们幻想中的皇帝都是那么的高高在上,那么的他们的威严不苟言笑,甚至那么的冰冷!在他们的心里皇帝就是神只,是用来顶礼膜拜。可现在他们感觉皇帝是那么的暖心,是有血有肉的,这样的皇帝更加的让人崇敬。
却见一位六十多岁的老者行动缓慢的领取了自己的赈灾粮,颤颤巍巍的离开了队伍,来到了刘承业的面前,艰难的想要跪下。刘承业见此情景眉头微微皱起,想要起身阻止。所谓人生七十古来稀,六十多岁已经很高寿了,行动多有不便,跪下叩头这种事情对他来说太过为难,刘承业最见不得的就是老人和孩子受苦。但是他的屁股刚刚抬起与老者的目光四目相对,看到老者那浑浊的双眼中满是虔诚,他停止了起身的动作。他突然意识到这个礼对老者而言是他所期待的,他在进行一种仪式,这对他而言是极为庄重的事情。
如果不让老者完成这个礼,在外人看来是对他的一种宽容,但对老者来说那将是一生的遗憾,因为错过了这一次他不一定还有机会再见到皇帝老爷,事实也的确如此,大盛帝国那么大,即便刘承业再怎么喜欢微服私访,也大概齐不会再出现在宁安郡。既然这是老爷子的希望,刘承业虽说有些不忍,但还是要让老爷子完成这个礼,不能让他留遗憾。
却说老爷子原本正要跪下行礼,似乎想到了什么站直了身体,整理了一下原本就破旧的衣裳,甚至拿有些花白凌乱的头发也整理了一番,颤颤巍巍的扣上脖颈处那原本敞开的口子。一切都收拾妥当之后,老爷子艰难的跪在了地上,他目光直视刘承业,口中高声道:“小民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连着磕了三个头之后,这老者又重复了两次。
眼见老者一共叩头九次,起身下拜了三次。三拜九叩的大礼,这一点寻常老百姓恐怕都没有注意过,给皇帝老爷磕头你让咱磕几个都行,哪怕把脑袋磕出血来都成,但是三拜却没有多少人意识到过。知道三拜九叩这规矩的嘴基础的也是那读过书的秀才。能老者行礼完毕,刘承业在对方吃惊的眼神中起身,老者见此情景连忙将头埋在地上。皇帝老爷吵自己跟前来了,我的娘啊,这该如何是好?该如何是好啊?就在其紧张之时,刘承业温声道:“老人家,大礼已经行过了,这就起来吧。”说着刘承业亲手将老者搀扶了起来。
老者诚惶诚恐的低着头不敢直视龙颜,刘承业见此情景温声道:“老人家,抬起头,好好瞧瞧朕,将朕的容貌记在心里,当了一辈子的大盛子民,没就见过皇帝的容貌岂不可惜?”老者听了刘承业的话心头一震,他大着胆子抬起头,看到的是一张无比英俊带着温暖笑容的脸。和刘承业四目相对的那一刻,老者只觉心中无比的温暖踏实,也很激动。
只听老者颤抖着声音道:“如此俊俏,就算是天上的神仙也不过如此,真是俊俏!”
刘承业听老者夸赞自己,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的道:“老人家,朕瞧着您是个懂大规矩人,方才对朕行的是三拜九叩的大礼,年轻的时候可是有功名在身,或者读过书吗?”
老者不敢一直盯着刘承业的脸看,他可是大大的不敬。在其看来皇帝的龙颜看一眼记住了那就是天大福分,若是一直盯着看那就是大大的不敬,恐怕要折了自己的阳寿。老者恭敬的低着头,小心翼翼的道:“回皇上的话,老头子年轻的时候中过举人,睿宗三年好睿宗六年,睿宗九年,参见过科举,可最终因为学问不够落榜了。家境贫寒,只能务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