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家
叶凌从早上九点等到十一点时章小涞才从楼上下来，唯一不同的是章小涞带着墨镜。
叶凌见这身装扮时还有些奇怪，扫了眼玻璃窗外，外面阴天。
墨镜是戴着摆设的吗？
“杨夫人，这是修改后的手稿，请杨夫人过目。”
叶凌想起柳诗瑶的叮嘱，嘴上扯开笑容。
而这一次章小涞没为难叶凌，只粗略扫了眼设计稿便放下。
“就按这设计稿来，希望你们越快做出来越好。”
章小涞吩咐，叶凌眯眼，双眸盯着章小涞的脸看。
虽用粉盖住但仔细看能看出嘴角处有点清淤，而且眼睛好像也…
“预计要一星期，等做完…”
话还没说完就被章小涞打断：“不行，你们只有四天时间。”
“四天？但婚礼不是半月后才就举行吗？这么赶的话可能做出来的婚纱效果不会太理想。”
“婚礼提前了，在下星期三，忘了跟你们说，抱歉。”
章小涞回答。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叶凌有些反应不过来。
下星期三？那不正是刚好一星期，难怪章小涞这么着急。
这么一算，时间很紧迫。
她还以为这次章小涞从鸡蛋里挑骨头，看来是她小人之心了。
“所以你们只有四天时间，婚纱效果不理也就那样了。”
章小涞呵笑一声，叶凌上下打量章小涞。
当初还是章小涞说她要举办一场豪华婚礼，钱不是问题，重要的是婚纱要做的美、独一无二。
“你家那小保姆呢？”
叶凌扫了圈，难怪今儿个觉着不对劲，她家小保姆不在。
一提起小保姆，章小涞手紧握，情绪似有些失控。
“别在我面前提那贱女表，那小贱人竟然…”
“跟我老公混一起，在我床上，两个人。”
章小涞语言有些不通，得思考一下才能知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情绪激动，连说话都咬牙切齿。
叶凌皱眉，大概猜出意思。
“不过没关系，哪个男人不偷腥呢？他只是想过过瘾而已，一星期后，杨夫人还是我。”
章小涞自信说。
只要她成为杨夫人，杨家一切她也有份。
到时杨先天一去世，杨家一切还不都是她的？
杨先天只有一个女儿，女儿早就嫁出去了，也就几年回一次家而已。
“这样不觉得累吗？”
叶凌忍不住问了句。
为了金钱把自己折腾成现在这模样，以后就算成了杨夫人，也还要提防着有人上位，只能依附杨先天活着。
“累？当然不累，我好不容易得到我想要的一切，我高兴才是，怎么会累？”
章小涞摘下墨镜，眼睛旁一道道清淤，连眼都肿了。
这伤看来用的力气不小，杨先天下手也挺重的。
章小涞红着眼，舔着干裂的嘴。
从昨天开始她就没喝过水没吃过饭，把自己锁在屋里。
她也曾想过跟朋友说这事，发泄发泄，但怕那些人会取笑她，会说她拜金，会说她为了钱竟甘愿嫁给个糟老头。
没想到能吐苦水的人竟是她以前最讨厌的人。
“也是，你根本不懂我为什么会这样，因为你从小衣食无忧。”
“而我，我穷怕了，穷怕了。”
章小涞哽咽说，眼眶发红。
手激动地指着自己，吐字不清晰。
她讨厌叶凌时也在羡慕她，有个好爹，能衣食无忧。
而她一个人独自在H市这种大城市打拼，住的单房潮湿又贵，每月工资都不够花但还要保持外表光鲜亮丽，别人吃着牛排时她却吃着白馒头，好不容易闯出一片天，从单间搬到大一点的房间时，叶凌选了米莉当经理。
她要是成叶氏经理，她根本不用愁。
所以她恨叶凌，是叶凌毁了她的前程。
明明该成为经理的人应该是她，米莉算什么玩意。
她气不过辞职，花光自己所有的积蓄加上贷款，整了容穿上奢饰品，让人觉得她是个富家千金。
刚开始时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以为这是另外一个人。
照片上跟现在她判若两人，她每天都在怀疑自己是谁。
好不容易傍上这么个有钱的，她怎么能放弃？
那句穷怕了让叶凌不知说什么才好。
“穷怕了，所以我不能放弃，我只有盼着，盼着杨先天什么时候踏入棺材里，我就解脱了。”
章小涞哭着，跟以往的她不一样。
这一次她把全部心声都吐露给叶凌知。
因为她知道叶凌不会跟杨先天说这些，也不会告状。
所以这次结婚她没告诉她父母跟亲戚，只跟请了杨先天那边的亲戚过来。
等她做出一番事业来后，她再，再回去。
“那我祝你心想事成。”
叶凌平淡道。
“你不嘲笑我？你不说我无可救药？”
章小涞见叶凌这么平淡反倒有些震惊。
“每个人的人生都不同，如何过怎么过都掌握在自己手上，你选哪条路是你的自由与我无关，我要做的是把婚纱做好交到你手上。”
叶凌看着章小涞，眼泪从她眼中落下。
心里有股异样。
“既然敲定那我先回去，杨夫人告辞。”
转身没走几步又停下：“眼泪挺值钱的，希望杨夫人今天哭完以后都能笑着走。”
“穷有穷的烦恼，富贵有富贵坏处，你以后就知。”
叶凌说完，迈着大步离开。
章小涞抽泣，富贵有富贵坏处，她体会到了。
每天都提心吊胆地怕杨先天会出轨，更担心他会把所有家产都给别人，也担心他会不要自己。
要是杨先天不要她的话，现在的荣华富贵全都会成泡沫，而她回不去以前那个她了。
从她做出选择后，她只能继续前进不能退步。
一旦退步就是悬崖，一旦退步就意味着她输了。
“对，我不能，不能输给那个小贱人！”
章小涞起身，伸手擦干眼泪，嘴里念着。
走出杨家的叶凌深呼吸，只觉轻松不少。
她以前不愁吃穿但每天的课程排满，补习班每一节都没落下，成绩一旦低了点她父亲跟母亲便会露出失望的脸色。
以为毕业后能好点，但她要处处做到最好，时时刻刻得保持警惕心。
那样活着也累。
而做那么多为的也就是想要叶鹤雄一句夸奖的话。
只要稍微夸奖一下，那便是对她的认可。
“啧，我到底在想些什么。”
叶凌啧了声，回过神来。
手轻拍着小脑袋。
那些都是过去事而她也不是大小姐了。
现在她比章小涞还穷，每天挤公交身上还背负巨款，什么时候能还清还是个未知数。
一想到这，叶凌觉得自己头要秃了。
不管富贵或者穷，都让人喘不过气来。
所以有利也有弊，她不认为她以前比章小涞好到哪去。
一言一行都受人关注，稍微做的不好就会丢她父亲的面子。
公司里
叶凌刚打开电脑时她邮箱里便弹出一封邮件。
叶凌看着上面的名字，皱眉。
犹豫许久才点开右键，里面是一段录音。
只有几秒钟。
叶凌左右扫了眼，拿起耳机插入笔记本里，按了下播放。
只听里面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叶老的病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不用吃药了，以后拿些维生素吃就行，记得早中晚各一粒。”
只是短短一句话，让叶凌突地声从椅上起来。
她连忙按着鼠标查看，想试试从邮件看出是谁发的，但这是封匿名邮件。
“匿名。”
录音里是程方何的声音，那句叶老，应该就是她爸。
她爸病情已好得差不多只吃维生素？
但她明明在她爸房里看到有药，并不是维生素…
是谁替她爸爸拿药的？
叶凌脑海里闪过郑茉莉的人影。
除了郑茉莉还有谁！
药…
叶凌扫了眼录音日期，那是在她爸去世前的前一月录的！
“嘿。”
李月从茶水间出来，本想吓唬一下叶凌但叶凌却没半点反应，只见她紧盯电脑屏幕上的录音，反复点着播放跟暂停。
“你没事吧？脸色这么难看。”
李月推了推叶凌，叶凌猛地关掉邮件。
“我没事。”
“喏，喝点咖啡提提神，这是我今天新买的你试试。”
李月把杯子放叶凌跟前，她怕叶凌回来后找不着咖啡就先替她冲了一杯，没想叶凌真回来了。
“章小涞那边过了没？”
李月坐回位置上，询问。
但扫向叶凌的脸色时只觉得不对劲儿。
“叶凌，你真的没事？”
李月怯怯问，叶凌现在的模样阴沉得让人害怕，仿佛写着生人勿近一样。
见叶凌不回，李月也没继续纠缠反而让叶凌好好静静。
录音，这录音是谁录的？
当时在场还有第三个人？或者说是程方何录的？
但程方何为什么录这个？难道早知道郑茉莉有谋害她爸的心思？
不，不可能。
这要是程方何录的，程方何怎么会交给她？
这个匿名，到底是谁。
叶凌握紧鼠标，看了下发送时间，是下午四点，也就是一个小时前。
要是她早看到的话就好了。
叶凌打开邮件，试图联系上发这匿名邮件的人。
但在她敲了一段话点击发送后，提示她的却是没有这个邮箱…
“怎么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