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有意思了,互说对方是诅咒的根源?
时安安眨了眨眼,看看李百福,又看看不远处的白杨。
李百福的眼神很真诚,似是身为村长,真的想救村里的人。
白杨瞧着她,眼神担忧,似是怕她被骗。
这两个,一个比一个看起来像个老好人。
但时安安心里门儿清,她说:“李村长,你让我想起了一件事儿。”
李百福摸不清她的心思,没有打断她,等着她说话。
时安安:“我小时候特别爱画饼,经常对师兄说,他先帮我的忙,等我赚到五百万了,我就给他建房子,但我从来不会说,等我有五千块,我就请他大吃一顿。”
“你知道为什么吗?”
李百福心里有不好的预感,但他依然笑眯眯地道:“你想给你师兄更好的?”
时安安摇了摇头,一副要护住钱包的模样,说:“因为我没有五百万,但我真的能拿出五千块。”
她确实这样坑过师兄,只是把灵石换成了钱。
李百福忽然就笑不出来了。
倒是时安安笑了。
她说:“那李村长你说任务完成了要给我们所有的财产,会不会是你知道,我们根本完不成?”
或者说,他觉得他们压根没命拿。
她把话说那么明白,李百福的表情有一瞬凝滞,打着呵呵道:“怎么可能?完成任务不就有了吗?时大师,你要对自己的能力有自信。”
时安安瞧着他,澄澈的水眸好像能把一切看透。
李百福再圆滑也说不出其他话了。
他站直了,说:“我知道你可以通灵,你可以不信我,但也别信那个白杨,起码我是真心想救村里的人。”
“你不会看不出来,他命里有罪?这种人,能好吗?”
时安安没回答,却眯起了眼。
这一人一鬼,有好重的怨气,甚至还在拿玄师较劲。
封俊听不到时安安的对话,一直往时安安那处张望,但也只能看到李百福脸色不太好地走了。
他得到的线索很奇怪,但他也不能分析给其他人让人占便宜,和时安安讨论吧,又怕时安安会觉得他实力不行。
他想了想,就想到顾茹白出身豪门,以前还是一个学霸,这种天才鬼点子应该很多,便看了她一眼。
“白白,我们回去分析?”
时青霜自然是点头。
必须分析,明天的任务必须赢,等到赢了她还得买时安安的黑热搜!
白杨瞧时安安不理他,怕跟着时安安会惹时安安生厌,就跟着封俊走了。
院子里安静下来,那些被绑的人也有季沉的保镖处理。
时安安开始喝那杯凉了的茶。
但总觉得可能是想的太多,茶也不好喝了。
陆承言八卦兮兮,“小安安,村长和你说了什么线索?我们现在分析?”
时安安瞧了他一眼,明显不想说话的样子。
季沉推了一个小糕点到时安安面前,“据说是这里的特产,用十几种花做成的糕,你尝尝。”
时安安吃了一口,甜得发腻,秀眉都皱了起来。
“难吃。”
季沉给她倒了一杯茶,瞧她一眼,似乎能看穿她的心思,“心情不好?”
也不知道怎么的,吃了这发腻的糕,再去喝茶,这茶就莫名好喝了。
时安安顺了口气,语气干巴巴的,“任务就是解咒,我不知道要怎么解咒。”
直播间——
【终于有时安安不会的了】
【所以刚刚她都是在装逼啊?我两部手机一起看,封俊已经和白白商量明天怎么抽到这个任务,进山洞了,时安安知道了线索却完全不会?】
【辣鸡】
【不敢相信,但女鹅都那么厉害了,有不会的也很正常吧?妈妈反而觉得更接地气了呢】
【时安安到底哪里来那么多妈妈粉???】
季沉是第一次瞧到时安安那么迷惘,但如果是她实力不行,她不会是这个表情。
他低声道:“安安,我们是队友。”
这似乎是提醒时安安,可以和他分享。
时安安忽然就想起来了,她在这世界不是一个人,紫气命格是可信的,她可以和季沉讨论。
但某些事她又不想被直播看见,就拉着季沉进屋。
摄影师想跟上,时安安瞪着他,“我和我的队友有事儿商量,是秘密,你不能跟。”
话毕,立刻关门。
陆承言???
什么队友,谁是谁队友,他是谁?
直播间——
【不是,这接下来的内容是付费才能看吗?】
【陆承言一整个懵逼了,季沉什么时候变队友的?话说,之前季沉来村子里是想干什么来着?】
【不记得了,我就好奇时安安说不会做任务,又把季沉逮住了,不会是想季沉花钱收买剧组拿第一吧?好恶心】
【卧槽?!不会吧?】
谣言永远传播得最快,时安安这一举动,立刻就上了一个黑热搜‘时安安疑似收买剧组’。
更多的人涌进直播,甚至提醒其他嘉宾,得小心时安安。
而此时。
时安安坐在了房间的沙发上。
房间不大,但感觉隔音不错,是个好地方。
季沉就这样安静地等着她说话,他神色淡淡,似是生来便沉稳优雅,不会有一丝急躁。
时安安把事儿捋顺了,有些不开心地道:“这村子老让我想起很久之前的一件事。”
那是在修真界的时候了。
她说:“我师门挺大的,甚至有权惩罚道上的人。师父经常让我去历练,让我体会玄门的真谛,一开始我解决事儿,很暴力。”
“因果相报,我全包办。”
毕竟这样最快捷简单省力气。
她说起来还有点骄傲,“比如张三断了李四的手,张三有错,我就抓了张三引天惩。李四也错了,那就一窝踹。反正,他们就算有意见也打不过我。”
季沉听着,感觉时安安说的和这个世界不同,但大概能理解为,她的师门估计比其他门派都更高一层,甚至能像法院一样审判案件。
而时安安的做法,也很符合她的作风。
他嗓音很轻,“然后呢?”
时安安:“然后就出意外了。后来有一次我逮住了一个屠村的人,他虽然是个掌门,但按理该死。我引天惩的时候,他却说那些村民更该死。”
“无论之前如何,这已经完成了因果,我以为我完成任务了,但那个人觉得我不信他,就用灰飞烟灭的代价下了咒。”
“我都想不通,这有必要吗?那就那一刹那,我没来得及阻止。”
“他怨气重,伤了很多人。师父对我说,因果相报不是简单粗暴让我去帮他们达成,有时候也需要让怨气消散,让他们自受因果。”
大概就是治标和治本的区别。
季沉瞧她神色恹恹,撩过她的刘海,轻声道:“你觉得你做错了?”
他的嗓音很温和,如羽毛撩过,可以抚平人心。
时安安觉得额头痒痒的,目光炯炯地看着他,语气很坚定,“他本就是要受惩罚的,我从没觉得我有做错。”
“如果他恐吓我要下咒,我就什么都不做,那以后他们都用这方法……”修真界不得乱成一锅粥?
以后师门处理事儿,他们都不需要挣扎来一句‘我没杀人’,直接来一句‘抓我啊,你敢过来,我就和抱着旁人陪葬’那就好了。
她想想都觉得脑袋疼。
但当她看到李百福和白杨身上浓重的怨气,看到他们拿着一切东西在较劲,她却不想类似的事再发生。
该怎么温和地化解怨气,好像比判断对错,比因果相报,甚至……比煮菜都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