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时后,那些幸存下来的包衣和建奴真夷被申用嘉带到了刘綎面前,刘招孙则是来到刘綎身边,开始汇报刚才发生的事情。
申用嘉等不了那么久,少一分钟说不定命都会丢在这里,一定要刘綎尽快知道隔壁两位总兵的结局。
位于最前面的真夷被火铳指着脑袋,眼见这货似乎不惧,随即便打爆了旁边那位真夷的脑袋。
“谁不想活着呢?交代清楚就放你们走!”
建奴先是愣了愣,随后看到隔壁流淌着鲜血的同伴,最终还是选择开口,毕竟命是自己的。
“杜总兵和马总兵都被我们大汗杀了,我们之所以来这里是假扮杜松亲军,假传军令,让刘总兵轻敌冒进,全歼东路军。”
刘綎看看了建奴的金钱鼠尾辫,再看看一旁的杜松令箭,血迹斑斑,指不定杜疯子的血就混杂在里面。
申用嘉将余光撇向刘綎,此时的刘綎脸色一场难看,作为常年征战沙场的将军,多糟糕的情况都遇见过,但是这次他是打从心底的害怕。
剩下的李如柏是不指望了,辽镇和女真指不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现在唯一能够指望的就只有自己,朝鲜援兵还是算了,看看叶赫部的支援什么时候能到吧!
“杜松和马林是怎么死的,具体说说。”
“杜总兵轻敌,将龚念留在浑河对岸,自己率精兵先行渡河,渡河后再次分兵,一路进攻界凡,一路挺进萨尔浒,都被镶黄旗歼灭了,大军仅仅坚持了一日。”
“那马林倒是防守严密,只不过将火器放在最前面,挡不住建奴,论败退的速度比起杜松还要快,我们歼灭两路大军,自身只伤亡了3000人。”
主力尚存,努尔哈赤以极小的代价就干掉了实力相对强悍的两路大军,虽说马林作为文人首次带兵作战可圈可点,但是对付努尔哈赤很明显不够看。
就连杜松都抵挡不住,东路军岂不是也要完蛋了?
征战这么多年,败仗见多了,就连自己也打了不少败仗,但是像杜松和马林这样一日之间上万人被歼灭,属实是太罕见了,也太吓人了。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对于建奴的实力要重新评估一下了。
本以来申用嘉阻拦只是想展现一下文官的威风,不想这家伙确实有两下子,要是自己一意孤行,这几万大军莫不是和杜松还有马林一样成为刀下亡魂。
从宽甸出发了几天了,这个时候跑回去估计也来不及了,努尔哈赤应该带着部队试图阻拦他们,一旦野战就见鬼了。
孤军深入,士气就是一个很大的问题,走错一步,东路军就完蛋了,况且按照杨稿那搞人的性格,战败的责任肯定是要推到自己身上的,还不如留下来。
看向一旁正在吃东西的申用嘉,一路上粮饷是他代发的,东路军是他刚刚救下来的,现在不管自己之前有多讨厌文官干预指挥,现在也只能问问他了。
“杜松战死,马林败逃,东路军实力本就是四路之中最弱的,眼下进不得,退不得,监军大人有什么办法吗?”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东路军说到底是你刘綎的,不是我的,只要你来问我问题就好解决了。
“依我之见,按兵法上说的,置之于死地而后生,我们对于前面的情况也不大了解,后退只怕建奴也有埋伏,干脆在原地安营扎寨,大军结阵,让浙兵那些长枪手在前,火铳手在后,准备好重箭,多设置哨探,让建奴打探不到我军情况,努尔哈赤三日连战,想必也是疲敝,我军以逸待劳,拼尽全力,也不是不可能活下来,至于辽镇是指望不上的,我们一定要撑到叶赫部的到来,那时建奴必败。”
刘綎仔细看向申用嘉,比起朝廷那些无事瞎指挥的家伙,申用嘉无疑是懂兵的,既能杀人,又有对敌之策,说不定此人就是下一个谭纶。
当然谭纶有一个不好的习惯,那就喜欢砍人,不仅亲自带人去砍蒙古诸部,还包括京城那些搞弹劾的官员。
“我军士气低迷,这可如何是好。”
这确实是个好问题,毕竟就皇帝干出来的那些事,想让明军卖命确实是痴心妄想,想想戚继光的下场,在想想蓟镇被杀害的戚家军。
“明日校场领饷,勿带兵器!”
想想就讽刺,再看看陈新甲,卢象升,孙承宗等等,哪个不是被崇祯坑死的,为朱家皇帝卖命,就连自己这个现代人都觉得不值。
结束幻想,正视现实。
申用嘉不假思索地说道:
“发饷!我之前结清了东路军的饷银,现在再发一笔钱,最后在辅之以忠君爱国之道!”
看到刘綎脸上略有些难看,申用嘉倒是明白是什么情况了。
也不怪刘总兵小气,毕竟朝廷拖饷是个惯例,不仅仅南方的那些人缺饷,就连九边九镇的这些兵士也领不到军饷。
当兵的靠的就是这点银子活着,像张献忠那样还能搞点灰色收入的大头兵毕竟是少数。
“我给!大不了就当在京城花天酒地一场罢了!更何况这不比在京城花天酒地有意思多了。”
正在京城喝花酒的申用懋打了个喷嚏,随后便接着搂着美人喝酒去了,心里幻想着怎么替弟弟在皇帝面前多要点功劳。
刘綎对此多多少少是不好意思的,毕竟监军是外人,别人用自己的白银养活自己的军队,作为武人多多少少还是要脸的。
正在刘綎打算说点啥,申用嘉连忙挥手打断。
“就这么决定了!我替总兵发饷,不过我有一事请求。”
说是请求,对于刘綎来说是没法拒绝的,毕竟做人要懂事,向来都是他们这些武人给文人当狗,愿意帮他们,还把他们当人的文官确实不多。
“监军大胆说,帐内皆是我的家丁,办得到的要办,办不到的想尽办法也要办!哪怕把军队全部交给你也行!”
“大人只需让家丁和我在朝鲜军那里演会戏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