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子别走,让老子砍了你!”
丁碧或许是因为自己那点老底全都被说出来了,再加上右臂中枪,终于忍不下去了。
丁碧的一名家丁直接朝着申用嘉看过来,申用嘉抽出顺刀便朝着那名家丁的右臂上砍去,锁子甲不敌,顿时血液喷涌而出,那家丁惨叫一声,昏死过去。
剩下的一名家丁则是从袖中拿出短弩,朝着申用嘉射去,这玩意连外面那层明甲都破不了,更别说申用嘉穿在里面的锁子甲了。
反应过来的康常进则是回敬一枪,位于外面的家丁一股脑地全部冲进来,如果他们愿意,大堂里所有的辽镇将领都得死。
眼见着双方就要火拼了,申用嘉招了招手,那些家丁收刀入鞘,在大堂外等着。
原因无他,这些刚来不久的榆林镇士兵居然把枪口对准了杨稿和陈玉庭,这要是不制止,就是把努尔哈赤抓住了也抵消不了自己的罪过啊。
在家丁放下火铳后,杨稿和陈玉庭也反应过来了。
“你们干什么!把经略府当成什么地方了,都给我退下。”
陈玉庭看见杨稿要占自己风头,也是怒喝道:
“建奴还没有打过来,你们就自己打自己,你们眼中还有没有朝廷,还有没有皇帝!”
“陈御史居然把皇帝放在眼里,而不是放在心里,也是辜负了皇帝的重用!”
还好这只是自己的心里话,不然的话陈玉庭不知道要解释多长时间才能自证清白,毕竟这话从逻辑上是说的通的。
申用嘉收起了苗刀,略带轻视的看着丁碧。
眼看着双方的矛盾暂时解决了,新的矛盾又发生了。
一个身材壮实的辽镇武将跳了出来,指着丁碧的鼻子怒骂道:
“丁碧,你这个努尔哈赤的狗还敢跳出来乱咬人!这里可没有主子护着你。”
“萨尔浒之战,西路军左营的火药,是怎么点燃的,老子几百个兄弟都没回来,说!做狗有什么好处,你在清河干的那些事,是不是要老子当场说出来,你在铁岭养鞑子,是想学李永芳吧!”
这名辽将一边骂一边抽起佩刀朝着丁碧砍去,丁碧的右手已经废了,家丁也在刚刚的冲突里被干死了。
只听见一声惨叫,丁碧的左臂也被砍了下来。
惊人的是辽镇的将领没拦着,一些将领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瞄着丁碧。
丁碧缓了一会,也不管申用嘉了,对着那名辽将咒骂道:
“奶奶的!俞成名,你这个狗东西,不是去年分银子少给了你五千两吗?天天和老子作对,吃里扒外的狗东西,老子和南兵作对,滚一边去。”
当他再看向申用嘉的时候,发现地上已经有四五把火铳了,瞄准自己。
丁碧知道再跟这家伙耗下去估计自己就没命了,只能放下狠话:
“众人都看见了,南兵就是这个德行,仗着我们辽镇支援,侥幸得了军功,现在还如此对我们,这些人和当初蓟州闹饷的戚家军有什么区别,比鞑子还可恶!”
“怪不得你要给别人当狗,原来是这个原因。”
“主场作战还打不赢别人,还要别人来帮忙,有种自己打赢啊,看来丁参将不参加科举着实可惜,毕竟武功不怎么滴,嘴巴功夫倒是不错。”
丁碧的火气越来越大了,但是看着申用嘉手上的火铳还是恢复了理智,随即对着慎用嘉骂道:
“老子记住了你了。申用嘉,走着瞧!”
“我也记住你了,毕竟被文人打成这样的武官不多,你算是一个!”
随后丁碧便带着被打得重伤的家丁跑了。
申用嘉还在那喊道:
“丁参将一定要保住身体啊!别到时候主子来了还没法亲自当狗给人家用啊!”
此时的康常进追骂道:“什么狗东西,打鞑子的时候怎么没见你如此骁勇。”
在大堂里的南兵也是青筋暴起,所有人都紧握着刀。
所有人都看向刘綎和申用嘉,只要二者里面有一个点头,他们就把大堂变成地狱。
好在申用嘉虽然嘴毒。但脑子还是很清醒地,刘綎也忍下来了,所以没酿成大祸。
杨经略看到这里也是露出了笑容,不过这笑容似乎有点奇怪。
陈玉庭面色不变,这种场景他已经习惯了这种小场面。
“经略还是说两句吧!”
之前一直内斗的二人终于意识到了问题,他俩是一条线上的蚂蚱,他们是代表朝廷来和这些军头斗狠的。
两人已经明白,朝廷的对手不仅仅是那些那些迅速崛起的女真人,还得加上那些桀骜不驯的军头了。
朝廷早就知道辽东那些将领的小心思了,这些军头有不少人和建奴勾勾搭搭。
辽东的这些复杂关系,只要朝廷不明说,不挑破,两方还是可以处下去的。
结果申用嘉直接把这些事情放在了明面上,在他的刺激下,辽镇与客兵,朝廷与辽镇的矛盾日益激化,关系越来越差。
局势已经发展向之前从未想过的方向发展了。
不过就目前的形势看来,杨稿已经彻底压不住辽镇的这些军阀了。
以前,杨稿单纯只是朝廷派下来的辽东巡抚,大家没什么利益冲突,还可以和睦相处,结果这家伙成为了皇帝的走狗,想要调动辽镇的资源和力量,去和隔壁的努尔哈赤死拼,这种涉及到自己利益的问题,辽镇的军头是要好好想想的。
当然这种吃亏的交易军头们是不会配合的。
这也是为什么明朝一直打不赢努尔哈赤的原因,被自己人坑的太深了。
这也是努尔哈赤为什么像开挂一样,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原因。
好在此时朝廷的权威还是存在的,九边九镇这些家伙虽然有反心,还是有所忌惮的。
到了后来天启和崇祯两朝,朝廷对辽镇已经是可有可无的东西了,就开始展开以辽人守辽土,直接把大明的血都吸干了。
说实话,袁嘟嘟的种种行为真的属于养寇自重的范围,所以这家伙最后死的不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