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尔浒一战,马林的两个儿子马燃、马熠战死沙场,马林也因为儿子的战死对鞑靼感到恐惧,连忙退兵跑了。
申用嘉的家丁压着一名身材壮实的巴牙刺押到了马林的面前。
马林原本散漫的目光逐渐聚集起来,看着那个巴牙刺,身子微微前倾。
“这家伙是镶蓝旗的牛录额真钮祜禄,马总兵应该是认得此人的。”
“不用提醒,这家伙化成灰我都认识,杂种!我儿子的尸首被你们藏在那里了!”
在北路军和建奴血战的关头,为了确保马林安全撤退,他的两个儿子被镶蓝旗的巴牙刺团团围住,马林最后远望这两个小家伙的时候,他们已经被一名凶狠的巴牙刺杀死了。
这也是为什么自从回到了开原,马总兵整日酗酒,尽可能的麻醉自己,让自己从萨尔浒的阴影里走出来,现在看着这个把自己儿子杀害的凶手,又想到尚间崖的场景,身体在不停的发抖。
“我也是运气好,镶蓝旗前前后后参加了围攻杜松和北路军的作战,后来又来围攻我们,虽然我没有把阿敏这厮斩了,但是还是抓到了不少他手上的牛录,刘总兵家丁日夜审问,找到了杀害公子的凶手,所以我顺手就给带来了。”
说吧,便挥手让两个家丁松开手,那名巴牙刺看了看申用嘉,身体不禁打了个寒颤,赶紧把头低下来。
此时的马林也逐渐缓过来了,随后便拿起手中的墨竹纸扇,看起来极具儒将的风采,他缓缓的抬起头,看着申用嘉,随后说道:
“当年令尊还在的时候,本官也受过不少照顾,如今帮你也算是报恩了,说吧,你来开原想要什么?”
申用嘉听到这里也不管什么了,手中的茶杯摔在地上,把那名巴牙刺吓得连连后退。
“本官要在开原屯田,最好是把手底下的这些人弄成军户。”
这回马林傻了,什么年代了,居然还有人想要当军户?就朝廷那个德行有几个给他卖命的啊!
马林先是一怔,随后脸上的担忧也不见了,随后笑着说道:
“申监军历来在地方为官,不清楚军队的一些事情也正常,这年头没啥人给你当军户了,监军还是要多出去走走,不要被那些读书人给忽悠了,开源这里也没有多余的土地给你,即便是有,你也拿不到的,你带的那点兵马真的不够,来人啊!送客。”
马林说罢,便摇着折扇走了,还狠狠的瞪着那名巴牙刺。
“马大人!我拿不到,如果努尔哈赤来了,你给不给?即便你不给,你打得过那些女真人吗?你有两个儿子死在了他们手上,他们也能杀死你其他的儿子,甚至还包括你,我之所以赶来,是因为我知道你和辽镇的那些货色不一样,你和鞑子有血海深仇,所以我今天才来找你。”
马林刚走到门口,听到这里,当即停了下来,回头看向申用嘉,眼神复杂,接着听到:
“这个巴牙刺只是我送给大人的礼物,这些天来,我招兵买马,手底下已经有了一万余众,我可以帮总兵大人守住开原,前提是我要城北那六万亩抛荒地。”
随后申用嘉强调道:
“租种或是花钱都可以!”
马林随后脸色转冷,冷笑着说道:
“刘綎手上也只有一万五千人呢?难不成你能指挥刘綎的部下?不要忘了东路军的总兵是刘綎,而不是你!”
“浙军已无领袖,这些人被本官收编了,新招募的辽民也全部是我招募的,兵饷皆出自于我,我手底下至少有两万余人!”
“刘总兵也拿出自己的银子招募士兵,本官可以劝说总兵一起来,加在一起,我们至少有三万余众。”
马林不说话了,这些天来,他听到了不少关于申用嘉的传闻,给士兵祭祀,招魂、放弃文官这条富有前途的道路选择当丘八,对于这些牛鬼蛇神之事,马林向来是不屑的,当然这个时代的唯物主义者是少数。
现在跟着申用嘉的难民越来越多的了,粗略估计大约有四五万人,这些人在后金的摧残下,已经把刚来的申用嘉当作神了。
当然有人欢喜,有人忧,申用嘉的行为引起了辽镇大多数人的不满。
有些人甚至把申用嘉比作勾结蒙古祸害宣达的白莲教徒,此人的破坏力不在建奴之下。
他们的判断是没错的,但是现在申用嘉还是看起来忠君爱国的人。
申用嘉干了这么多事,也算是树大招风,那朝廷的御史老爷们为什么不弹劾他呢?
答曰:在和他大哥喝花酒。
无论辽镇如何不满,朝廷那些喝了申用懋花酒的人也是选择集体选择性失明,至于那些个把的弹劾状,也就是卖他们一个面子。
朝廷里也没几个官员,朝廷的空缺越来越多,自打十多年前,官员只退不增,那些空缺的官位就空着吧,到了后面甚至连那些年老的官员都不让退休了,可以推测现在朝廷的效率大概是什么样的。
况且别忘了万历的老师有两个,一个是张居正,一个是申时行。
比起那位喜欢严格皇帝,不怎么约束自己的张老师,申时行还是相当讨万历喜欢的。
自打张居正去世后,申时行为了皇帝怠政的事情忙前忙后,动不动还要充当和事佬,帮万历皇帝和稀泥。
所以万历皇帝还是很喜欢申时行的,所以对于申时行给大儿子科举开绿灯这事也是没怎么管,更何况是这个喜欢干实事的家伙呢!
而且此时的万历皇帝距离去世也仅仅只有一年了,此时的他对任何事情都提不上兴趣,身体的疼痛感让他管不了那么多东西,处理萨尔浒后面事情都算他勤政了。
所以辽镇再怎么不服也得忍着,不过他们也有其他的方法解决,就比如拿起武器批判申用嘉。
这也是申用嘉为什么选择厚皮赖脸的找马琳的原因,因为比起努尔哈赤这个敌人,明显辽镇的这些人更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