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表面上还是装作一副十分镇定的样子。
可我的内心已经好奇到了极点。
这木盒子里到底装着的是一件什么样的艺术品？
为什么乐小封临死前一定要我来桂月坊？
而且还是这个人称桂师傅的桂虎……连续三个月的通宵打造而成？
这件所谓的艺术品，对乐小封而言，又有什么重大的意义呢？
我的手慢慢伸向了木盒子。
在准备打开木盒子的一瞬间，我的手居然也情不自禁有些颤抖起来。
明明我不是乐小封本人。
但我却莫名其妙会开始颤抖。
打开木盒子的一瞬间，我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这是一只金色的凤凰。
凤凰通体金色，不用怀疑，绝对是纯黄金打造。
凤凰栩栩如生，羽毛飞扬，身上的每一根羽毛看起来都非常有层次感。
看起来羽毛是细的粗的都有，而且凤凰的喙，爪子，尾巴，这些看起来有些尖锐的部分，乍看之下是用黄金拼接而成的。
可实际上仔细看……
都是浑然一体，完全没有任何拼接的痕迹。
值得一提的是，凤凰的两只眼睛是青色的。
凤凰的胸口是金色网状镂空的，里面还镶嵌着一颗青色的珠子。
“这……”
看到这凤凰，我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
桂虎微微一笑，指着凤凰的眼睛和胸中那青色的珠子：“这是完全按照封哥的意思来的……眼中有青，心中有青……封哥你还记得吗？七年前……你曾经跟我说，想打造一条金龙……为了一个你非常喜欢的女人。当你说到眼中有青，心中有青的时候……我就告诉你，金龙不如一只金凤……因为……凤和封，谐音，再加上你说的心中有青……这样更有寓意！”
“眼中有青……心中有青……”
我默默念叨着这句话。
这岂非就是乐小封说的那个女人，阿青。
一条黄金的凤凰。
乐小封这样的男人……真的是粗俗又浪漫。
粗暴又浪漫。
我想如果是小刀祖师爷……就根本不会花费这么多的心思。
见我一直盯着金色凤凰不说话，桂虎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怎么了封哥……难道……难道封哥不够满意吗？”
我摇了摇头：“没有，你亲手打造的东西……我怎么能不满意呢？”
桂虎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也点燃了一根香烟，随后缓缓站起，在大厅中来回踱步起来，叹道：“其实七年前，封哥找到我的时候，我也没想到……有一天封哥你也会为了一个女人，特意找到我，让我精心为你准备这份礼物。封哥你说……等到哪天你有那个勇气把这份礼物送出去的时候，你就回来找我……我这一等就等了七年……”
“七年……”
我不由得低声道：“七年……”
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画面。
七年前，乐小封曾单独找到桂虎，一边回忆，一边为桂虎讲述着，他要订做一件礼物，还告诉桂虎，等到哪天他一定会回来取走这份礼物，再亲自送出去……
我想七年前……
那个时候……
乐小封在跟桂虎说起这个礼物的要求的时候，脸上一定是挂着笑容的吧？
他的内心一定是非常期待的吧？
只是……
直到乐小封临死之前，他都没有那样的勇气。
可是在他生命中的最后一刻，他又有了那个勇气。
却没有那样的机会了……
只能让我来帮他完成这个心愿。
“封哥……桂虎也很好奇，是什么样的女人，能有这样的魅力？能让我们的封哥魂牵梦萦这么久？”
桂虎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走到我身边的一张太师椅坐下：“封哥，你我都老了……是应该给自己找个归宿了。封哥这个礼物……我想全天下没有任何女人会拒绝的……”
我慢慢把木盒子盖好。
这一刻只觉得心中一痛。
这明明不是属于我的感情线，为什么我会有种心痛的感觉？
我掐灭了香烟，笑着，用调侃的口吻回应桂虎：“所以……阿虎你这是在炫耀自己的水平吗？还是嘲讽我这个做大哥的……都老了也没人要？”
桂虎哈哈大笑：“没有没有……”
桂虎连连摆手：“封哥想要什么样的女人，那还不是信手拈来的事儿？我想之所以封哥现在才找到我……肯定有封哥自己的苦衷吧？”
“这几年，你对我们乐天帮的事儿，都没有一点了解么？”我沉声问桂虎。
桂虎的笑容一下子消失了。
他沉吟了一声，叹道：“封哥，你也知道……我现在只是个做小本生意的。江湖上的事情，我也不再过问了……并非我不想关心乐天帮的事儿。只是以封哥的能力……再加上小刀的那份狠辣和机智，我想全天下都没有任何人能跟你们两兄弟一较高下……”
直到现在，桂虎还能说出乐小刀的事儿。
看来……
他确实不问江湖事儿了。
他又何曾知道。
那个曾经意气风发，所向披靡的乐小封这些年早已被病痛和思念折磨得不成样子。
他又何曾知道那个桀骜不驯，睥睨天下的乐小刀……也早就自裁谢罪了。
乐小封兄弟的时代，早已经落幕……
望着桂虎，望着眼前的木盒子，心中蓦然升起了一股苍凉的感觉。
脑海中也猛然想起了，几天前峰叔跟我说过，他不再插手蝴蝶老千团和涂家的事儿……
是他对于我的一种传承。
峰叔……他也觉得自己成为过去式了吧？
我挤出一丝苦涩的笑容，摇了摇头。
这个时候，我又听到外面传来阿刀和桂月月说话的声音。
听声音，好像是两个人正在争论着什么。
桂虎苦笑道：“小月月实在是太顽皮了……每一次你们过来，总要给我闹点笑话出来！”
我站起身，伸手抱起木盒子，对桂虎叹道：“这件艺术品……我需要付给你多少钱，回头你给阿刀打个电话，我让阿刀把钱转给你……”
我并不敢提及什么成本之类的，因为我不太确定，之前乐小封有没有付给桂虎相应的报酬。
桂虎一愣：“封哥，你这是要走？”
我嗯了一声，微笑着，腾出一只手，拍了拍桂虎的肩膀：“既然阿虎你也知道……现在我有把这份礼物送出去的勇气了。那我得送礼物去啊……”
桂虎皱着眉头：“难道封哥不留下喝两杯？”
我摇摇头，叹道：“我是真的老了，不太爱喝酒了……桂虎，谢谢你！”
桂虎有些急了：“封哥，你好不容易来一趟……再怎么也吃顿饭再走啊……还有……你我两兄弟，你跟我谈什么钱？你别忘了……打造这金凤凰的黄金……是当年我们……”
说到一半，桂虎又开始叹气。
我顿时有些无语啊。
果不其然。
这金凤凰果然是有些来路不正，我心说这黄金该不会是当年抢来的吧？
不过现在对于我而言，没有什么来路不正一说。
乐小封的东西，那都是正的！
我嗯了一声。
说话间，我们已经来到了前方的店铺。
“封哥，你真的不……留下吃顿饭么？”桂虎有些惋惜。
我再次摆手：“不用了……桂虎，不过，我还有件事情麻烦你！”
桂虎问道：“什么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