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半夜的村庄,更加宁静,连月亮都不肯打破这一切,悄悄地把脸藏进了云里。
蔺紫均累得不行,可是又全无睡意,因为肚子早已空空如也。施明书倒好,说好的做人肉吸蚊机,只一会儿没跟他说话,他就头点得跟啄米鸡似的……两人本来是背靠背的,蔺紫均想自己反正也是睡不着,不如往前挪一点,让傻子能慢慢地平躺下来,也能睡得踏实一点。
“唔……”施明书发出含糊的声音,还咂了两下嘴巴,顺热就躺地上了。
“哟,这麻脸姑娘配大傻子,倒是天作之合,门都给锁上了。咳,我老叫花子就不……唉,不对呀,这怎么还从外面锁上的,莫非他们已经走啦!”
外面有脚步声,还有人动了一下门上我锁,发出一阵叮铛声。
“大叔,大叔,我们在里面,快救我们出去啊!”蔺紫均如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脚不能走,只能弓着身子,向门后面跳。
“丫头,你在里面啊,那这门怎么……”
“大叔,是村长锁的,他要把我和大傻子拉起沉河,大叔,你快救救我们吧,求求你了,大叔。”
蔺紫均心里一点底也没有,一个从未谋面的叫花子,他要是不帮,自己也无可奈何。
只能拼命哀求。
“什么,沉河,你跟大傻子不会是……私奔?”
“没有,我们是……我们是普通朋友关系,清白得很,是施光前公报私仇,想要我和大傻子的命。大叔,我说的都是真的,求求你,救救我们吧……”
“嘿嘿,老叫花子也是寄人篱下,天天在施家庄讨口饭吃,哪能拆村长的台呀?丫头,你就认命吧!”
话音未落,就听到脚步声开始远去。
任蔺紫均喊破了嗓子,也不见回音。就在她绝望的时候,脚步声又慢慢地回来了。
“丫头,叫花子不能拆村长的台,不过我可以帮你传话。你说,在死之前,你有什么话要带给家里人的?”
蔺紫均呆了一下,她还没有想过“死”这个字呢,沉河,沉河,可不就是死吗?她若是死了,那爹爹怎么办?
她是爹爹在世上的唯一牵挂,没有了她,爹爹的人生就失去意义了。
要她这个做人子女的,跟一个年近花甲的老父亲说临终遗言,她说不出口。
可眼前这个叫花子是他们逃走的唯一机会,只要有一线希望,蔺紫均就绝不放过。
不能带话给父亲,三婆也不行,她太老了,一口气上不来就过去了。对,蔺锦儿,她虽然傲慢拔扈,但心眼儿不坏……
“大叔,你走近一点,我跟你说,我是蔺家庄的人,我叫蔺紫均。你帮我去通知一声我们村的蔺锦儿,叫她帮忙看着我父亲一点,爹爹年纪大了,受不了刺激……”
“蔺锦儿,我怎么知道哪个是蔺锦儿?”老叫花子有点犹豫,刚才也许是良心发现,才说出那番话,这会儿真的要他跑腿,他又不愿意了。
蔺紫均敏锐地觉察到这点,灵机一动:“大叔,这蔺锦儿是镇上上官家未来的儿媳妇,你帮我带话,她一定会感激你,说不定会叫她未来的相公帮你镇上找一个营生,你就不用过这种到处流浪的日子了。”
生死关头,撒谎也要的了。
所谓好事多磨,蔺锦儿日后若真成了上官采的妻子,她今日也算不得撒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