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时间陷入沉默中,柏记蛇其实不难对付,只是数量过多,修者的灵力有限,就算爆发力很强,仍然无法保证全身而退。
毕竟不是每个人的实力都像血王那样强悍。
此时戾血若有所思地盯着视野下升腾的滚滚浓烟以及火光。
“你要保证洺家几个小子的安全。”临行前他这样告诫。
“臣不明白。”他是这个帝国的皇,也是他的叔,对他有过栽培之恩,那个自称为他父亲的男人只负责提供种子,从睁眼之初,他便到处游历,做了闲散王爷,他只见过他几面,只是几面,接着又继续失去音信。
他从小就继承父亲的爵位,殊荣一身,但是是这个男人将他培养至今。于他来说,他不只是皇,不只是他的叔,也是名义上的父亲。即使他们看起来都是同龄人。
“明远,”他叫着他的字,这个世上除了他没谁会这么叫,“洺家气数未尽。朕仍然需要洺家。”
这是谎话。他当然知道。
洺家气数早尽了。他只不过是对那个女人还存有执念罢了。
“因为洺折颜?”他以为他是神,无欲无念,但终究······
谁都是俗人。
名、权、女人、然后是男人。
拥有的越多,想要的就越多。
男人身上的慈爱顷刻间消失无虞,只剩下冷厉威严,这才是一个帝皇真正的模样,冷酷无情。他早知道皇家没有所谓亲情。但偏偏仍然存在希冀。
“明远,你逾越了。”
他的事,自然不能多问。他知道。戾血诚惶诚恐地低着头,默不作声。
“明远,不是洺折颜。”他难得解释,得不到的就该毁灭,但是······在毁灭之前他应该确认一件事。离宫里的少年。那个人在外的遗孤。可惜了,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也是,不过是一个······怪物。
一模一样的紫眸。
洺家气数衰微,但那个怪物的存在就是他们翻盘的一个机会。
戾无极想起了男人驾崩前的口谕。
呵,幸亏只是口谕。
不然他千辛万苦创下的辉煌岂不是要被一个几岁的孩童抢走?这偌大的戾无帝国要让一个几岁的小孩掌管?他果然是糊涂了。
越来越糊涂,越老越不中用。
也罢,既然已经失去存在的价值,不如······
那一夜,大雨倾盆,电闪雷鸣,整片宫城都笼罩在压抑中,纷纷起兵赶来的诸侯王爵尚未踏进戾无帝国的京都,便已被戾无极的暗卫纷纷斩杀于盔下,那一夜,街上的战马死尸和横七竖八的人尸在街巷里、马道上、城门前,堆积如山。
那一夜,戾无极携众部下称帝,摄政王的位置暂留空,直到五年之后,封名为戾无邪的九岁少年做摄政王,引起众怒,但因先皇旧部拥护者们出来澄清称那少年的听封是受先皇旨意,此事才不了了之。
而,众人仍然在怀疑那少年的真实身份,有人说那是戾无极和洺折颜的儿子,有人说是洺折颜和别的男人的儿子,也有人怀疑少年是先皇的遗孤,只是先皇驾崩时已经很老,断不可能是先皇的遗孤。
然而,他们没想到的,往往越不可能的事情越有可能是真的。
只有他戾无极知道这个秘密。
不,还有一个人。
太后。他的母后。若不是当年她阻止,他早就秘密处死了那个小孩,岂能容他。但也正是她的阻止,如今的怪物才活到成年。
恐怕洺折颜还以为关在离宫的怪物是她的儿子,相信不久就会知道真相,那时······
他是不是要残忍地说出她一直以来不愿相信的事情?
戾无极盯着面前这个垂首的男人,这是他一手栽培的人,他见证了他天真无邪软弱可欺蜕变成如今可独当一面的喋血战神。
他的创造品。
“洺家还不能下台。”他说。
不问为什么。只管听从。这是他教他的。
“王爷!你去哪里?!”
“血王殿下!”
“殿下!”
背后有人在喊,声音越来越小,耳边只有呼呼的来自将夜的干燥的、冷冷的风,他飞身冲下来山坡,目的很明确——那团滔天的浓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