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千墨晗眼波微动,但是表情没有任何松动。权力有时是与生俱来,譬如皇权世袭,有时需要争端竞逐,如幻灵大陆的各帝国、各势力,这是残酷却也足够公平的时代,没有世袭,只有禅让、无尽的追逐。
这也是幻灵大陆和云灵大陆不同的一点。
像是戾无帝国的历任王储也并非都是皇族(实际上任何世家族都有可能成为皇族),戾家原本也是野蛮的小世家族出身的,几百年才跻身大世家族,然后通过兵权的争夺,不断的战争,拥有越来越多的据地,越来越庞大的军队,占据各大城市,最后将原本据守在如今的戾无帝国疆土上的幻灵帝国挤走,成为新任霸主。
如今的戾无帝国明面上是三权分立(帝王、将、相),但将相均是戾无极的忠实拥护者,绝无背叛可能(事实上戾无极也会在他们动起异端思想之前抹除),帝国内权力中心以及权力内围里全是戾无极的人。
她没必要送死,而且洺家?已是夕阳迟暮,她又有何能力让它起死回生?代价太高。
这是一笔非常不划算的买卖。
而且权力于她而言并没有那么重要(很快千墨晗就知道这是非常错误的),她知道自己来幻灵大陆的初衷,而事态的发展明显有些变化······
洺凉沉默起来,于洺家而言,这或许是最有保障的一条路,但不是唯一,却是现在最迫切的。
于对方而言,这不是唯一进入权力中心的路,甚至不是最方便快捷的······彼此不对等势必造成合作的不愉快,但是爷爷的话中······似乎她一定会答应一样。
雨越来越多,波浪翻滚,度水舟摇摇晃晃,仿佛要倾覆一样,船上的人都惴惴不安地望着这诡异的漆黑雨夜,海上的天气变幻莫测,但是这一次的雨太大了,而船底下、周围都是尸鬼,饥饿的尸鬼。
“他们不会上来的。”千墨晗轻声说道,从空间中抓住一只尸鬼,短匕一挥,直接划破那双血红的瞳孔,一把扔到海水里,顿时间那喧嚣不安又归于宁静。
众人嗫喏着,想说什么最后却没有开口。
“你已经违反了规则。”洺渠蹙着眉头,“他们会拿着个大做文章,到时候······”
就无法被录取了。
“我们早就违反规则了。”千墨晗勾唇,清冷的面庞露出一丝邪肆和慵懒,“生死当前,命大于规则。”
直到那一刻,千墨晗突然清醒,她又回到了尚未被他“洗脑”时的认为的世界法则:如果遵循所谓的赛制就要将生死作为赌注,且是一场必败的豪赌,那法则由谁而定?
强者。
无论公平与否,法则都是人为。法则永远对一些人有利,对一些人无关痛痒,而对有些人,永远是压制、迫害、痛苦、死亡。
她看着越来越多的尸鬼死前的搏命一斗,越来越的触手连成网,她知道某个抉择必定让他们被这些网状、致密如云的触手撕成碎片、吞噬、吮吸、连渣都不剩。
很多人甚至来不及思考就消弭无痕。
又有什么能证明他们来过,在这里存在过?名字?记忆?只有当事人清楚,记忆也会黯淡、蒙尘、干涸、如风中的扬尘,不留痕迹。
只有活着,任何情感都拯救不了自己。只为了活着。
壑和尸鬼的攻势确实不容小觑,她拼尽全力,但是仍然无法阻止席卷而来的死亡,她甚至决定做最后的尝试——不得不唤醒正在沉睡的小龙,但在倒下的那一刻她得救了。
“是睡魔灵。”天机子说。
他能感知到睡魔灵来过的气息,天机子差点以为自己烟消云散了,但是幸好这个多灾多难的小丫头命硬,不然他恐怕再也无法见到那位老朋友了。
睡魔灵。千墨晗大约知道了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