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说了吧?”她居高临下地看着它。
这是一个只有十二三四岁的小鬼,看得出生前过得并不好,瘦骨嶙峋,具体是饿死还是被人活活打死······不得而知。
“你叫什么名字?”她问。
那小鬼点头哈腰奴颜婢膝恭恭敬敬地回答:
“小的叫周笙。”
“家住何地?”
它不知道为什么独独问它这些具体情况,生前为讨生活领略过不少别人的冷言冷语,嘲弄和怒骂,他在生存夹缝中艰难求生,见过不少世态炎凉,学会了阿谀奉承以及看人脸色说话,它试图分析她在想什么,但是明明这副容易摸透心思的面孔,下面却藏着难以辨认的模样。
“凤溪村。”
“家里有哪些人?”
“只有一个妹妹。”
“叫什么?”
它犹豫了。
“别担心,我是想告诉你,如果你说谎,你妹妹就遭殃了。难道你想撒谎?”她的声音从亲和突然冷了起来。
“小的不敢欺瞒仙姑!”它突然跪了下来,垂着头。她终于看清了他的后背,一道道伤疤,深可见骨,可见生前确实受过棍棒酷刑。
这也验证了他确实是被打死的。看着这些残酷的疤痕······
她却觉得体内似乎有什么在冲撞着,想要破体而出,亲手打上属于她的烙印,一样的深可见骨,一样盘踞交织,错落有致······
“说。”她手里的鞭子突然甩了出去。
它并没有躲开,而是顺从,似乎不会反抗一般。
“大人去了祁城!”
“这样不就乖了吗。今天暂时放过你。”她笑,然后收回鞭子,转身离去,鬼火在她身侧漂浮着,幻化成骷髅的模样。
他呆呆地看着,魂体仍然有些颤抖,因为没有了压力变得虚软,刚要站起来,迎面冲来一道红色的残影,他来不及躲,生生被吞噬殆尽,至烟消云散他仍然不知道为什么,而她又是谁。
意非诺看着手心躺着的骷髅状的吊坠,吊坠的红艳之色似乎更浓了,等完全变黑······
她头也不回的朝前走,背后一座座在月光清辉下闪烁着寂寥之色的坟茔成了真正无人拜访、踏足之地。
*****
风,悄无声息地进入,吹动了床上的纱幔,阳光从窗外洒了进来,浅金色的光显得神圣温暖而美好,将屋内燃烧的熏香薄雾穿透,丝丝缕缕,然后清辉溢满整个古朴典雅的房间。
她的肩头落满了光,整个人似乎站在光晕了,她那一身白衣,如同羽化登仙,精致卓绝的容颜上是虔诚认真的表情,因为阳光,染上一点点暖意,千墨晗看着院子里的景,一簇簇郁金香,一丛丛紫水仙,一墙墙的野蔷薇,她走进屋子里,扯开发带,任长发披散在身后,落在胸前。
镜子里的人,容颜清绝,五官立体中带着女儿家的柔意,她很熟悉,但是又觉得陌生,以前做佣兵是要千人千面,不能随便露出真容,而这世成了女扮男装的帝王,这陌生的装束以及冷峻许多的轮廓更让她觉得陌生。
她习惯了面无表情,如今嘴角的弧度微微上扬也显得奇怪,桃花瓣般的唇瓣末梢,阳光折射出五彩的色泽。
“唉,要是你这右眼没有被感染······”天机子突然感叹起来,这好好的一个女娃子,真是······
千墨晗轻摸着整个瞳孔显金黄色的眸子,疤痕已经祛除,但是瞳孔麻木而空洞,显得呆滞无神,跟假眼一样,不过她却觉得这并不影响,她一向不在乎长相,也不太清楚自己长得如何,只是在那个人面前才会重视。
只要今天过后······千墨晗想,她一边束起头发,仍然十分随意,只留下一半,其余冠在头顶,一根碧玉簪斜插而过,看着躺在手心里的青色发带,她略微晃神。
“丫头,你真决定对外宣告你是女儿身?不后悔?”他再三问,千墨晗仍然是同样的回答。她不是轻易改变之人。
“与其被动,不如主动。”凤凰戒失去效力,而如果靠丹药易容,也容易被察觉。
她并不在乎墨苏这个身份是否是女儿身,是否被人所知,而是千墨晗这个身份,她必须在弄清楚原主因何被掩饰性别前,千墨晗是女儿身的这个事实绝对不能暴露。无论如何强大,始终有一个迷围绕着她,她走的多远也始终甩脱不掉。这皇室的秘密竟然无从查起,就好像突然被人掐断了一般。
“你真觉得那么老头子不会泄密?”自昨天从洺家回来后千墨晗又出去见了个人,准确的说是有一个人叫她出去见面。
对于幻灵大陆的人,千墨晗是男是女无所谓,只是因为千墨晗是几个遗失大陆的掌舵者这一点,就足够被毁掉。洺家抓着她的把柄。致命的把柄。
所以和洺家合作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也许许多答案会得以解开,关于原主。千墨晗想。会在今天之后,知道她想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