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面屏风绣着三个人,主角是一个襁褓中的婴儿,身后站着两人,一男一女。
女子没有面容,但却一身红衣,男子脸上有一副狰狞铁面具,但似乎为了彰显男子很开心的样子,原本狰狞贴面的嘴角却是微微上扬。
萧暮语看着这幅刺绣,微微蹙眉。
画中女子红衣,应该是红楼中的人,而又是楼红衣亲手所绣,莫非画中女子就是她自己?而那婴儿,是她跟铁面人的孩子?
可没听说楼红衣有男宠啊。
萧暮语又想到了来前舅老爷跟他说的楼红衣的故事,莫非画中红衣女子是她娘亲?而这铁面男子是她父亲?但不是说楼红衣一出生便没了爹?而且江湖中,除了红楼高层外,视乎也没人知晓楼红衣的亲生父亲是谁。
疑惑中,萧暮语看向第二幅画。
第二幅画的红衣女子依旧没有相貌,一只手牵着一个扎着双马尾,似乎只有一岁多的小红衣,而小红衣的另一只手被铁面男牵着,小红衣很开心,但铁面男也很开心,狰狞贴面上的嘴角依旧上扬。
但那大红衣则就有些奇怪了,身形大半被隐藏在幽暗中,而幽暗中的另一只手上,有一只匕首,匕首已经出鞘半寸,在幽暗中透着寒光。
萧暮语蹙眉看着这一幕,甚至从身旁举起一盏油灯,细细打量了那柄匕首的模样,但仔细一看之后发现,那柄匕首身后,在画面最黑暗的地方,竟绣着一个难以发现的男子,男子同样没有面容,但有一双眼睛,眼中闪烁跟匕首一样的寒光。
连看两幅,萧暮语实在不知其中意味,转头看了眼已经站在他身旁的楼红衣,“这画中究竟是什么意思?”
只见楼红衣面色稍稍失望,不过旋即又露出些许期待,“你且看完。”
萧暮语不明所以,继续看下去。
第三幅。
着一幅跟前面两幅温馨的场面不一样。
画面中,小红衣似乎已经三岁了,两只手捂着耳朵蹲在地上,神色惶恐,很是害怕。
在她身后,大红衣站在一张书桌前,背对着,身形同样有阴影覆盖大半,而阴影中的手,握着一样握着匕首,此刻匕首已经出鞘大半。
而书桌下边,散落这大片书籍,铁面男俯身捡书。
而在阴影最深处,依旧有一双眼睛,眼中寒光更胜,而比起前一幅画,他多了嘴,嘴角高高翘起,似乎在冷笑。
第四幅画。
画中的小红衣依旧很小,躺在摇篮中,双眸紧闭,似乎在睡觉,但面色慌张,眼角挂泪,应该在做噩梦。
而摇篮后边,铁面男狰狞的面具终于正常了,面具嘴巴的位置不再挂有笑意,而是露出了两根獠牙,疼痛的屈伸,一只手捂着肚子,肚子上挂着匕首的手柄,鲜血渗出,他抬头看着面前大红衣,大红衣被那个之前掩藏在黑暗中的男子搂在怀中,她依旧没有面容,不过身姿却是十分高傲的撑着腰杆,摇摇在上。
而抱着她的男子,露出胜利的微笑。
第五幅画。
画面正中,小红衣五六岁的模样,走在满是人群的街道上,街道往来的人很多,但都只是用线条画出人的模样,没有面容,更没有颜色,小红衣走在人群中,显得格格不入,孤单寂寥。
第六幅,
小红衣已经长大成人,红装素剑踏出门去,院子内,大红衣怀中抱着一柄剑,蹲在地上,朝着小红衣相反的方向,脑袋朝着墙头看去,伸着手似乎对墙头上的人影恋恋不舍。
而墙头上,在第四幅画抱得美人归的男子背对着她蹲着,呈现跳走之势,身上大包小包一大堆,其中一个包袱因为装得太满,流出里边的金银珠宝。
第七幅
小红衣在一个小巷子中,蹲在一个落魄的铁面男面前,铁面男看着他,脸上面具依旧狰狞,但眼角挂泪,眼神中露出父女重聚的欢喜。
第八幅
铁面男身负重伤,被小红衣抱在怀中,远处,那曾经在话中多次出现在黑暗中的男子背对着他们,手中匕首挂着血丝。
第九幅。
老红衣躺在棺材中,身旁摆着那柄第六幅屏风她曾抱着的长剑,而小红衣则一身红裙,再次踏门而出。
第十幅
铁面男胸口心脏的位置被一柄匕首贯穿,而他面前,那个曾出手重创他的男子躺在血泊中,人首分离,小红衣在远处奋力赶来,面色惶恐,嘴巴大张,似乎在哭喊。
第十一幅
小红衣背对着一个坟包,而坟包的墓碑上,被一抹鲜血渗得令人惊悚。
看完这几幅画,萧暮语沉默抬头,朝着楼红衣看去,可刚一抬头,顿时被吓了一跳。
楼红衣脸上挂着一个面具,面具狰狞恐怖,嘴角挂着獠牙,跟画中面具男所带的面具一样,除了眼睛之外,也就嘴巴两根獠牙的中间,留有一个拇指大小的孔洞。
楼红衣的声音从面具下传出,“看懂吗?”
萧暮语淡漠的点点头,“懂了七八分。”
楼红衣,出生在红楼,并非跟天下所传言的那样一出生便没了父亲,至少在她认知中,幼年时期的她,有着一个美满的家庭。
但这份美满,却因为一个男人的出现被打破了。
男人勾搭上了楼红衣的娘亲,从此,她娘亲对她父亲便是百般冷落,而后更是动了杀心。
终于,他们对楼红衣的父亲下手了,只可惜,没能杀掉,被他逃了。
而从那之后,楼红衣没了父亲,娘亲也不再理会她,她一个人长大。
再之后,男人抛弃了楼红衣的母亲,而她母亲却依旧对那个男人恋恋不舍!
也就是那时候,楼红衣独自走天涯。
而她也找到了她的父亲,两人生活了一段时间。
这时候,勾搭她娘亲的男子出现了,楼红衣的亲生父亲则是上前跟那男子打斗,只可惜实力不足,战败了。
后来,楼红衣回了红楼,回去不久之后,她娘亲就死了,而她则是再次下山,找上了亲生父亲。
而他亲生父亲则又去挑战那个害得他家庭破碎的小人,这一次,他赢了,但也死了。
楼红衣将他父亲跟娘亲埋葬在一起,而那个小人的脑袋,则被她剁成血沫,涂在墓碑上。
这几幅画,就是楼红衣的写照。
楼红衣摘下面具,面具之下的她,此刻再也没哟一楼之主的那份戾气,娇嫩面容流淌着泪。
萧暮语安慰道:“若是想哭便哭吧,需要哭诉的话,我今夜倒是没事,可以听听。”
往往积压在内心中的痛苦,只有在痛快发泄一阵之后,才能真正放下。
楼红衣抹去泪水,怔怔的看着萧暮语,许久之后,才带着依旧哽咽的声音说,“我在你身上闻到了一些跟我一样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