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红衣愤愤道:“后来,我娘的我爹的态度愈发下降,时不时就对他生气,我爹被她折磨,只能忍气吞声!最后,两人分房而居,当时我在他们屋中有个小床,我娘把我爹赶进偏房的那一天,竟然也把我的小床也给扔了出来!”
“我爹没有怨言,抱起我,住进偏房里,主房中夜夜笙歌,我爹抱着我,我能感觉到他的身子在颤抖,他在恨,但他惹不起我娘,他可以走的,但他舍不得我,每次看向我的眼睛里,都是不舍。”
楼红衣没有理会萧暮语想要缓解她心情而递上来酒杯,想要跟她干杯的动作,而是自顾说道:“后来,我爹消失了十几天,我以为他不要我了,而我当时还小,自己住一个屋子,难免害怕,但我想去跟我娘睡时,她却直接把我赶了出来,那十几天,我自己在小屋子里,吓得睡不着。”
“后来,在一个打雷的夜晚,我被雷吓得瑟瑟发抖,我爬着走到主屋,敲门,门开之后我娘披着一件薄纱,看着我的眼神,如同累赘,拎着我扔回偏房,在外边用一块木板卡主,我根本出不去。”
“雷声没有半点停歇的意思,我愈发害怕了,躲在床脚,喊着我爹的名字,突然,门动了,门打开之后,正好一道闪电闪过,我看清了门外的身影,他脸上带着一张狰狞且带着獠牙的面具,但当时我一点也不害怕,因为那双面具后边的眼睛,是我熟悉的的眼神,那种关爱的眼神。”
“我踉跄着跑上他,他也扑向我,我们父女两人在从大门涌进来的风雨中相拥,我爹摸着我的脸,我扯着他的面具,想要将他的面具扯下来,但是…那面具被活生生烙在了他的脸上,已经跟他的血肉相连!”
楼红衣身子颤抖,手中捏着的酒杯碰的一声,碎裂开来,碎片灌入她的手中,渗出鲜血。
萧暮语连忙撕下一块布,想要给她包扎,而她自己却是完全没有理会,继续说道:“那个野男人,瞒着我娘,将我爹囚禁,打造出那么一副面具,烧得通红,活生生印在我爹的脸上!”
“更可气的是,我娘知晓这件事之后,完全没有理会!”
“后来,那个野男人不服与只能在暗中幽会的身份,跟我娘对我爹痛下杀手!还好,我爹活着跑了,逃下山,当时我睡醒打开房门之后,我看见门前的一滩血,我知道,我爹想带走我,但是他不敢保证他能活下去,而他若是带走我,他又半道死了,那个年纪的我,很难活下去……”
“我爹走后,我娘跟那野男人,举办了一场只有几个长老知晓的婚礼,而从那之后,整个红楼中,我虽有少楼主之名,但却没人真心待我,底下的弟子,虽然不知道她们敬爱的楼主有两夫的事,但从我娘对我的态度,她们知道,我这个少楼主,只是名义上的,所有人对我愈发冷淡,我娘也是……”
“后来,那个男的背叛了我娘,卷着金银财宝,跑了,更可笑的是,我娘对他还是念念不完,整日抱着他送给她的剑,我看不下去,自个也下山游历江湖了,那时候,我见到了我爹,我们仅仅一眼就相认了,跟我爹生活的两年多里,是我十几年来打心眼里笑得最多的几年,但那个时候,那个野男人又出现了,这个害得我们家支离破碎的狗男人,见到我爹没死,更是语出不逊,我爹哪里能忍,跟他对战一场,但,我爹败了……”
“我爹身负重伤,而我,只能回山,给我爹送下疗伤的药。”
“后来,我娘死了,我埋了她之后,下山去找我爹了,当时我修炼已经有所成效,我相信,我们父女联手,必定能杀了那个狗男人,因此,我以拜访江湖各路势力的名义,带着我爹游走各处,为的就是找到那个狗男人报仇!但,就在我去拜访一个势力回来之后,却见我爹站在一片竹林中,手上拿着那张贴在脸上数十年的面具,而他脚下,那个男人已经身首异处。”
“我跑过去抱住我爹,我爹当时奄奄一息的笑着说,“他死了,这张屈辱的面具,终于能摘下来了,红衣,知道我为啥给你取这名吗?红乃是大艳之色,站在人群中最为耀眼,爹希望你能受得万人瞩目!”说完,他就咽气了,最可笑的是,弥留的最后,他竟然还念道着我娘的名字!”
“我爹痴情一辈子,却也被伤了一辈子,我当时不理解,现在也不理解,我背着我爹的尸体回红楼,提着那个狗男人的脑袋,将我爹跟我娘的尸体埋在一起,用那个狗男人脑袋的血,狠狠抹着那块只写着我娘名字的墓碑,从那之后,我没有去他们坟前祭拜过,我娘不配!我至今住在偏房中,房里只有我爹的牌位,要祭,我也只祭我爹!我娘不配!”
说完这些,楼红衣终于将心酸往事给道尽,这才松开那只被瓷杯碎片割伤得鲜血直流的手,萧暮语上去,给她捡出碎片,用布帮她包扎,“傻男人,狠女人。”
萧暮语一边包扎,一边用六个字诠释楼红衣爹娘的故事。
楼红衣凄惨一笑,另一只手从腰间取出一直挂在那的狰狞面具,放在手掌轻轻抚摸,“我想我爹了。”
萧暮语没有回应。
两人又喝了大半坛子酒,期间都没有说话。
直到夜深得没有半点声音,只有秋风呼啸的窜响之后,楼红衣这才收回面具,用手将脸上的泪痕全部抹去,对萧暮语警告道:“这件事你要是敢传出去,红楼直接渗透进你西北,把你那些高官全部弄死!”
萧暮语翻了翻白眼,没有回应。
楼红衣又问道:“说吧,今晚找我,什么事?”
两人之前没有半点交集,虽然她在萧暮语身上感受到了感同身受的孤独之感,这才愿意将自己的故事告诉他,但这种体会,萧暮语应该是没有的,找她自然是有事。
萧暮语也不藏着掖着,开门见山道:“我想知道换面一术。”
楼红衣诧异,“换面,你想学?”
换面一术,虽然奇特,但大多是暗杀时才用的,而且虽然能换得脸面,但身上气息可换不了,能骗得过陌生人,但若是有过交集的人,可骗不了。
萧暮语摇摇头,“不是想学,而是想让你给我换一面。”
顿了顿,他有些担忧的问道:“换面可靠不?”
毕竟这次要去北冰原,深入敌后,要是换面一术,换着换着没用了,露出本来尊容,那他可废了,毕竟毒宗内,大概率是有他画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