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仪宫。
皇后坐在琳琅满目的珍味佳肴前发怔。
白芷知晓皇后心中此刻定是难受无比的,毕竟这一日皇后可谓是等了许久,做足了万全的准备,可没想到皇上不仅未来,反而将瑾贵妃留在了昭和殿侍寝。
她低声劝慰道:“娘娘……饭菜都快凉了,你还是用一些吧。奴婢知晓您心中酸苦,可也得顾及自己的身子啊。”
皇后眼中的忧愁之色越来越深,伸手抚着眼前的莲瓣酒壶,低声道:“从前……皇上从不会如此。”
“即便后妃在怎么得宠,皇上都会以本宫为先,这是第一次为了后妃而冷落本宫。”
言罢,她端起酒壶往杯中斟满了酒。
皇后却没想过,但凡人在世,就没有万事顺心的。而凡事有了第一次就有无数次。
白芷柔声道:“娘娘……皇上并未冷落于你,皇上也说了明日会来用膳的。想来皇上真有事也说不一定。”
话音刚落,“咚”的一声响起,皇后将酒壶重重搁下:“真有事瑾氏还会留宿昭和殿么?”
“早不去,晚不去,偏偏今日去昭和殿,她是诚心想要同本宫作对!以为本宫奈何不了她是吧!”
白芷眸光一转:“娘娘的意思是……”她意味深长的望着皇后。
皇后紧紧握着酒杯思忖着,半晌沉眸饮下,颇为无奈的叹息:“皇上初登大宝,本宫也刚坐上后位,眼下最重要的是前朝安稳,后宫和谐。倘若这个时候后宫出了什么事,岂非本宫这个皇后无能?”
她缓缓摇了摇头,无论是要谋害谁,或是陷害谁,这个节骨眼上她都不能动手。
皇上不止一次告诉自己,他相信自己会替他打理好后宫,更相信自己会是一位贤良淑德的皇后。
他句句虽在夸赞信任自己,可实际上却是给了自己无形的压力,也是在暗示自己后宫不得出任何乱子。
再者,自从巫蛊一事之后,想要在陷害或谋害瑾悦,便是难上加难了。
一是瑾悦如今防范心强,二是皇上眼下对她深信不疑。
她方才不过是气昏了头脑说的胡话而已。
眼下她最重要的是要坐稳皇后之位,以及诞下嫡子一事。
待嫡子出生后,她再慢慢收拾那些看不惯的人。
“还是娘娘想的周全。”白芷颔首。
皇后指尖来回的划在酒杯上,指甲上的灵石闪出清冷的光泽。
“皇上既然开始宣妃嫔侍寝了,那便通知内务府将各妃嫔的牌子都呈上去吧,另外,再让德妃时刻准备着。”
如今在皇宫,她更不能让瑾悦在后宫一人独大,占尽了恩宠。
不出意外,第二日钟离缙倒是来了凤仪宫。
用了晚膳之后,他便坐在捧着手看了起来。
坐久了又觉得腰和胳膊有些酸胀不适,伸手活动了一下胳膊。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嘴角带笑,瑾悦虽不能说身轻如燕,但身子还算轻盈,昨夜抱着她一番折腾下,今日竟有些不适。
看来许久未曾习武和上战场了,以后还得勤加练习。
皇后见状,伸出双手放在钟离缙肩膀上,柔声细语道:“皇上可是累了?”
钟离缙回过神来,慵懒得揉了揉眉心:“想来是笔握久了,此刻手臂有些酸涩。”
皇后动作轻柔的替钟离缙按摩着,“皇上国事繁忙,臣妾瞧着你这样真是心疼。”
钟离缙将书合拢,闭上双眼享受着:“朕如今身为天子,事关天下和国事的自然不能有丝毫松懈。”
“正如皇后你如今身为中宫,想必管理后宫琐事也是十分劳累的。”
皇后闻言,连忙道:“臣妾一点不累,后宫之事臣妾打理起来倒是井井有条。”
她甚怕自己说句累,或者辛苦,钟离缙就择一人替自己协理六宫,所以她即便再累也好,都不能表露一分。
而皇后却是完全会错了钟离缙的意。
对此,钟离缙只是浅笑道:“皇后贤德能干,是后宫之福。”
皇后柔婉一笑:“臣妾只是希望管理好后宫,让皇上您安心于朝政上。”
钟离缙有些疲倦的伸手扶着额头,欣慰的点了点头:“皇后做的甚好,朕很欣慰。”
见钟离缙十分满意,皇后放在他肩头的手缓缓向下,划到钟离缙脖上,她柔声道:“皇上……太医说,臣妾身子已经完全恢复好了。”
这句话就代表,她可以要子嗣了。
钟离缙何尝不明白。
随着太子妃指腹划到钟离缙衣襟,正欲伸进去时,钟离缙突然开口:“皇后,今日朕有些累,改日吧……”
皇后心下顿时一冷,又惊又凉,手愣在钟离缙衣襟无法动弹。
钟离缙见皇后不说话,伸手抚着她发僵的手道:“朕今日身子有些不适,嫡子一事急不得,朕想要的是一个健健康康的嫡子。”
皇后听了钟离缙的话神色方才缓和了过来,恢复了娴静温婉的面容,颔首称是。
她甚少在这等事上主动过,方才被拒绝时当真是如同被泼了一盆凉水一般。
还好……还好,皇上是因为今日身子不适,所以怕即使怀上子嗣,发育的也不好。
由此可见,嫡子对皇上而言是十分重要的。
不过,片刻,她有种又泛起了疑惑。
皇上从前很着急子嗣一事,怎么今日,却说嫡子一事急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