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他潮红而几近痴狂的面孔,瑾悦缓缓开口:“臣妾从未救过什么黑衣男子。”
“皇上认错了……”
听到瑾悦的话那一瞬间,钟离缙眼中失去了所有光彩,脸上无数的期待和热烈一点点凉下去,茫然而空洞的望着瑾悦。
瑾悦想要抽出手,可钟离缙却依旧抓的死死的,她蹙眉道:“皇上,您弄疼臣妾了……”
钟离缙这才又用力的眨了一下眼,直到瞧到瑾悦那眉眼时,方才缓缓松开她的手腕。
他转头看着黄色的龙帐,胸口渐渐起伏,颇为遗憾和惆怅的喃呢着:“想来,朕同她这辈子注定无缘了。”
“那惊鸿一眼,不过是镜花水月罢了。”
瑾悦看着眼前伤感万分的天子,心中微有诧异。
钟离缙,原来你也有念念不忘,爱而不得的人。
不过,那人你可能一辈子也得不到了。
钟离缙长长叹了一口气,窒息和沉痛如海浪汹涌袭上胸口,他撑着沉重的双眼转眸看着眼前的瑾悦。
见她眉眼之间掩不住的憔悴,眼下一片乌青,心中愧意慢慢浮起。
她衣不解带的在此照料自己,而自己醒来却将她认作旁人,此刻心中定是难受至极的。
他抚上她的手道:“悦儿,方才是朕失态了,你别往心里去。”
说完这句话,他猛烈的咳嗽着,瑾悦连上前替他顺着气,大声喊着叫太医。
钟离缙捂着胸口,在剧烈的咳嗽下吐了好些痰出来,最后满脸通红,晕了过去。
这一晕,可把众人吓坏了。
卫太医进来后顾不得行礼便替钟离缙诊治,见着他凝重的脸上渐渐泛起一抹喜色,瑾悦心也跟着放下来了些许。
连忙问道:“卫太医,皇上如何?”
卫太医转身拱手道:“启禀贵妃娘娘,皇上脉象比白日平稳了许多,定是那碗药起了作用。”
瑾悦心口一松:“好!好!太好了。”
“不过,皇上为何还是昏迷不醒?”
卫太医答道:“这个娘娘且放心,病愈会有一个过程,眼下皇上虽还在发热,不过比昨日好上了许多,这皆是好事。”
李太医同秦墨一番把脉之下也掩不住的喜色,道皇上病情的确有所好转。
皇后进殿后听到这样的好消息顿时喜不自胜,大松了一口气,合上双手道:“老天保佑,皇上总算是平安无事了。”
瑾悦同太医出去,又询问了一番病情,方才回到寝殿。
而寝殿中皇后正替钟离缙擦拭着身子,听见瑾悦的脚步声响起,她头也不抬的道:“眼下皇上病情有所好转,贵妃你便回去吧。瑶华宫还有两个孩子等着你照料。”
瑾悦却并未应下,反而抬步上前,走到钟离缙身边:“皇上病一日未痊愈,臣妾便无法安心离去。”
皇后手微微一顿,将帕子扔进水中,幽幽瞥向瑾悦:“贵妃此刻定是很得意吧?”
瑾悦扶一扶鬓边的发钗,故作听不懂的样子:“得意?皇上醒来臣妾心中只有欢喜,何来得意?”
皇后冷哼一声:“那又有何区别。”
瑾悦蕴了一抹淡淡的笑道:“臣妾不懂皇后娘娘的意思,难不成皇上醒来了皇后娘娘不高兴么?”
皇后转头看了一眼床榻上的钟离缙,见他依旧昏睡着,方才低声道:“瑾悦,你别装作听不懂。”
“你是否一早就猜到了皇上服了那药后会痊愈?”
“你想要独得皇上的恩宠,在后宫站稳地位,甚至你盼着来日越过本宫,所以你拿皇上的命来赌自己的前程。”
瑾悦微微一愣,诧异得倒吸了一口凉气:“皇后娘娘此话何意?”
“太医都没有把握的事情,臣妾如何有把握?”
顿了顿她又继续说着:“皇上是天子,亦是臣妾的夫君,危急时刻,臣妾岂能放过一丝一毫救治皇上的机会?且那日是娘娘您犹豫不决,怕担不起责任,臣妾这才站出来做决定的。”
皇后微微眯了眯双眼,冷声道:“眼下殿中只有你我二人,贵妃用不着在本宫面前演戏。”
瑾悦一听,情绪渐渐激动:“演戏?臣妾句句皆是肺腑之言何来演戏二字?臣妾的确是冒了险,可当时的情况,不管喝不喝那碗药,皇上最终都会面临死神。臣妾当时也曾说过,若是皇上真因为那碗药出了何事,臣妾也绝不会独活,生死相随。”
“从皇上重病危急性命时,臣妾就做好了不独活的打算,又何来拿皇上的命来赌自己的前程?倒是皇后娘娘,当时需要您做决定的时候,您却说谁也担不起这个责任。臣妾当时都很想问你一句,是您的名声地位重要,还是皇上的安危重要?”
皇后柳眉竖起,怒喝道:“住口!瑾贵妃,你竟敢污蔑本宫!”
瑾悦目光牢牢逼视着她,一字一句道:“臣妾有没有污蔑娘娘您,您最清楚。你敢发誓皇上重病时没有存一丝私心么?若是皇上真有什么意外,你会像臣妾一样决定殉葬么?”
皇后目光陡然变得凌厉无比:“本宫是皇后,犯得着同你解释么?更不可能在你面前发誓。”
“有些事,你我心知肚明就行。”
瑾悦嘴角漫过一丝苦涩的笑容:“是,有些事臣妾心知肚明就行,这么多年皇后娘娘你针对臣妾,陷害臣妾的还少么?”
“可您是皇后,臣妾也只有将那些委屈和苦往腹中吞。”
钟离缙虽在昏迷中,不过听到这样的话,皇后眉心亦突地一跳,顿觉不妙,肃然道:“贵妃!本宫看你是疯了,胡言乱语!”
“你定是因为侍疾之累扰乱了心神,本宫不想同你计较,你下去吧,没有本宫的命令不得入昭和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