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王府上下所有人都忙着准备素缟白隽,除了古灵儿和云裳,所有人都被蒙在鼓里,小林和小南两个大男人一边叠着纸钱一边红了眼圈。
宋嬷嬷年纪大,见识也多,想到那个给自己做好吃的姑娘,痛心不已,捶着胸口骂老天不长眼。
子桑珩之也不加以阻止,他也想骂。
叶知语躲在偏房的棺材里,懒洋洋的规划着接下来的日子该怎么过,不知不觉就到了第二天。
按道理,有交情的人,都要上门祭奠,看着镜子里面色红润的脸,想了想,拿出一些化妆品,给自己化了一个苍白的妆容。
眼窝下陷,嘴唇灰白,一看就是个死人的样子。
很快,府上慢慢的来人了。
林澈虽然是她的堂弟,但是一直以来都是称呼师父,那么也算是晚辈,于是便跟知梦一起跪在堂上烧纸。
他们俩知情人,将从小到大的伤心事都想了个遍,才堪堪挤出几滴泪。
时间久了,也只剩下干嚎。
不过让叶知语没想到的是,第一个来的竟然是柳晏林和陛下,子桑玄脱去龙袍,穿着一身青灰色的长衫。
那就代表,他不是以皇帝的身份前来吊唁。
叶知语是不能睁眼,要不然定要好好看看他是什么表情,因为他的不作为和纵容,让这么多人难过,真是该死。
“皇叔,节哀~”
子桑珩之轻轻的哼了一声,并未回礼,垂着眼眸一句话不说。
柳晏林无视这两人的情绪,径直上前,上了三炷香,犹豫半天还是往前走了几步,站在棺木前。
叶知语感觉一道忧伤的目光直直的盯着她看,看的她额头有些发麻,心中祈祷,快点走吧,要不然装不下去了。
“知语,一路好走,你留下的产业,我保证一定会好好的去经营,按照你的意愿,惠及百姓,发展经济。”
说着,一滴清泪轻轻的落在叶知语的手背上。
一股温热的感觉,从手上散开,叶知语在心中腹诽,“林澈是死的吗?再不拦着,人家都要发现了。”
就在这时,林澈似乎感觉到了呼唤,立马上前两步,“柳世子,这样不妥。”
随后根据叶知语昨晚的交代,一脸不屑的说,“你是柳太后的侄子,能来参加师父的葬礼已经是难能可贵,不过还是死者为大,还是保持一点距离。”
回过神的柳晏林急忙致歉,退了下来,与子桑玄并肩站着,向子桑珩之深深鞠了一躬。
子桑珩之依旧没有抬眼,在外人看来,已经是哀莫大于心死。
“皇叔,朕,会给你一个交代的,关于皇婶的死。”
这时候,子桑珩之才真正有了表情,“哦?你是想处置了柳太后吗?”
话音刚落,其他的宾客屏住呼吸,丝毫不敢动弹。
“皇叔,我不是这个意思,皇婶进宫,是朕没有好好护着,斯人已去,况且母后也是……”
“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朕可以大肆封赏姜家和林家,许一个异姓王,只要能补偿,封赏什么都不为过。”
棺材里的叶知语听得心惊肉跳,这个子桑玄怎么偶尔聪慧,时常糊涂啊,这不是想让姜家死快一点吗?
子桑珩之冷笑一声,“本王天真的以为,陛下长大了,可以独当一面了,没想到还是这么无知!”
“知语为了天下大义,为了消除皇室对姜家的忌惮,性命都不要了,你倒是好,还把姜家往火坑上推?”
“不是,皇叔,我不是这个意思……”
一时间,子桑玄说话都有些支支吾吾,“我只是希望皇婶能走好,我可以跟你保证,只要我还是皇帝,没有谁能动姜家和林家。”
子桑珩之不屑一顾,“你回去告诉柳太后,知语走了,但是姜家人还在,若是心思再动到他们身上,本王不介意违背当初跟先帝的约定。”
眼神凌厉的抬头,让众人感受到一丝寒意。
大家都快忘了,高祖最爱的皇子,先帝最忌惮的王爷,玄帝最倚仗的摄政王,到底有多大的能力。
这些年辅佐朝政,不代表他不能反了。
子桑玄还准备说些什么,被柳晏林打断,“王爷,此事的结果,我们都不想看到,不过知语生前最想看到的就是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
“姜家是大晟肱骨之臣,您所担心的事情,不会发生。”
说完这些话,深深的鞠了个躬便转身离去。
要说这柳晏林也是真的无可奈何,身为柳家的嫡子,本身就有许多的身不由己,是叶知语的知己,也是柳太后的侄子。
立场上来说,他不能站在任何一边。
但是如果叶知语没有自尽,姜家起兵造反,那么他才是真的为难,所以,看到叶知语真的躺在冰冷的棺木里面,他才格外的心疼。
这个女子,到最后,也在为别人考虑。
紧接着,来的就是若安和魏夫人一家,思夏还没进屋,哭声便已经传来,掩面跪倒灵堂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若安同样不知情,被姜辛诀扶着站在一边抹眼泪,这声音听着叶知语心里憋着好难受,好想坐起来跟她们说自己没事。
可是不能,只能先委屈她俩了。
来来往往许多人,大多数叶知语也听不出声音,为了怕露陷,干脆意识进入了空间,多个清闲。
一般来说,丧礼是十分繁忙的,可是子桑珩之看该来的人来的差不多了,便直接关门谢客了。
“知语……”
她的意识听到了子桑珩之的呼唤,很快抽离了空间,缓缓的睁开眼,“结束了吗?”
子桑珩之温柔的将她扶起,“总是躺着不动,肯定很难受,索性丧礼是办给太后看的,如今该看的人也看了,就关门谢客。”
“要是问起来,就说我伤心过度。”
叶知语扑哧一下笑出声,“这样啊,不过还是辛苦王爷了,站了这么大半天,是不是明日和后日也关门谢客?”
子桑珩之笑着摸了摸她的鼻子,“对,明日后日也不见客,不过还是要委屈你一下,住在棺材里,府上毕竟人多口杂。”
“师父。”
“姐姐。”
跪在地上烧了半天纸钱的两个人气呼呼的抱怨。
“我们也很辛苦,膝盖都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