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又过了一个月。
距离上次子桑玄说的,珩之归来的日期,已经近在眼前,她只要一想到,心就会怦怦直跳,真是好久没见了。
在兮园,她把家里打理的井井有条,闲暇时,就跟爷爷下她亲手刻的象棋,吃油炸蘑菇,香满堂和金银楼都有人打理,自己不用天天跑。
小林这段时间,也找了个武行,雇了一队护院,日子越过越好。
可是就当她满心欢喜等着团聚的时候,忽然这天,兰夫人匆匆上门了。
一进门便支走了所有的下人,独自在里屋交给了叶知语一封密信。
“叶夫人,这是京城柳家八百里加急送过来的,说是一定要亲手交到您手上,我拿到了便立即赶了过来,您快看看。”
信封上的蜡封是紫色的,之前听柳晏林说,这是柳家传信时候用的保密程度最高级别的蜡封。
叶知语心忽然紧张起来,脸上的皮肤也开始发麻。
颤抖着手,将信封拆开,纸上了了几行字,她看着好几遍,却像是看不懂了。
“摄政王剿灭叛党,回京路上与部队分开,遭遇伏击,身首异处。”
兰夫人看她脸色惨白,有些担心的上前询问,“叶夫人,是不是家中出了什么事情,我看你状态不对,还是去休息休息,从长计议……”
话还没说完,叶知语一头栽倒在地上。
再次醒来的时候,仿佛做了一场梦,一睁眼就看到林澈和云裳焦急的守在床边。
“师父,你醒了?身体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云裳这丫头哭的鼻头红红的,一下子扑倒在床边,“小姐,你吓死我了,老天爷保佑,好在您安然无恙!”
叶知语痛苦的扶额,想分清现实和梦境。
“那封信……”
林澈脸上露出难色,沉默的低着头。
那就是真的了,珩之真的遇难了,可是不知为何,叶知语却哭不出来了。
柳晏林的消息必然不会有假,可是她不相信。
半年前,那个许诺要跟自己择一地共白头的男人,怎么说话不算话了,他怎么敢的!
她挣扎着起身,头痛欲裂,“云裳,去准备一匹千里宝驹,我要北上!”
说着,不顾众人的劝阻,拼命也要起床,吓得云裳一把将她抱住,“小姐,你冷静一点,林少爷已经派人去查明真相了,您也千万不要出事啊!”
“云裳求您了,说不定是消息有误,王爷手眼通天,怎会被埋伏身死呢,一定有隐情。”
林澈也难过的说,“是啊,师父,您再等等,伯娘肯定也知道这个消息了,说不定正在往这边赶路,若是你一个人北上了,伯娘来了,见不到你该有多担心啊!”
是啊,娘亲肯定会来,但是自己根本无法考虑其他人了。
眼神失焦的睁着,看云裳哭成了泪人,她轻轻抬手帮她擦掉眼泪,“傻丫头,你哭什么,又不是你死了夫君。”
“林澈,神医谷的消息,多久能传回来?”
看她冷静的模样,林澈还以为她想通了,“最慢三日,神医谷的信鸽都是药材喂大的,可以不眠不休飞行。”
“师父,你等三日,三日后有了确定的结果,您无论是回京,还是北上,我都陪你。”
叶知语嘴角扬起一抹惨淡的笑意,“好。”
“这件事,爷爷不知道吧,先不告诉他了。”
林澈满嘴答应,“师父,我答应你,但是你要好好休息,不要想有的没的。”
“好。”
叶知语答应是答应了,可是,半夜却悄悄的起身了,云裳被她下了迷药,打雷也是叫不醒的。
什么都没带,只身一人去马厩里面牵马。
她既然知道珩之出事了,又怎么心安理得的在家等着,就算是尸首分离,也要见他最后一面。
可是他刚刚打开后门准备骑马离去,就被一个棍子拦住了去路。
循着光望去,老谷主正一脸严肃的守在门边,“知语,你要去哪里?”
“爷爷,你这么晚,怎么会在这里?”
老谷主往前走了几步,身子往前一横,直接挡住了门,“年纪大了,睡不了几个时辰,听到动静,就起来看看。”
“你还没说,你要去哪呢。”
叶知语羞愧的低着头,“我就出去走走……”
这样的谎言,骗不了任何人。
老谷主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从她手中牵过缰绳,“你跟我过来,我有话要跟你说,把门关好。”
说完,自顾自杵着拐杖,走在前面。
叶知语无法拒绝爷爷的命令,只能无奈的跟在身后。
来到他住的院子,下人们都睡下了,屋内就他们爷孙俩,老谷主缓缓的坐下,“知语,我知道你要去干嘛,别怪林澈,他告诉我,也是为你好。”
“跟着你这么些年,对你的性子也算是了解,他知道,你想做的事情,是一定要做的,恐怕只有我这个老头子能拦一拦了。”
叶知语眸子里尽是冰冷,“爷爷,我要去的,他一个人被送回京城,该多孤单,我们说好的,余生要在一起。”
“我要把他接过来。”
看着她油盐不进的模样,老谷主生气的打断,“你怎么去?你现在是叶雨棠,王爷的尸首是要送回京城的。”
“你北上既接不到他,也会暴露自身行踪,到时候,所有帮助你假死脱身的人都是死罪!”
“你爹娘,你外家,甚至林澈,都要被追究责任,这一点你想过吗?”
见她不言语,老谷主继续说,“我知道你是个善良的孩子,遇到这样的事情,的确很难接受,可是我们是家人,会一直在你前面为你遮风挡雨。”
“咱们再等两天可好?”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叶知语却还是固执的咬着嘴唇,不表态,爷孙两人僵持着差不多有半盏茶的功夫,最终还是老谷主松口了。
“你还是要去吗?哪怕把姜家和林家一起拉入万劫不复?”
此时的叶知语根本无法理性的去思考,只是脱口而出,“爷爷,我会戴上易容面具,去北边回城的路上等一等。”
“我始终不相信,他会这样死了。”
老谷主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罢了,你向来主意最正,我也不能时时刻刻盯着你,不过这一次离开襄樊城,路途多有不可预测。”
随后拿起桌上得热茶,“秋日到了,夜晚冷,喝杯热茶再赶路吧,路上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