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无羽能感觉到，曾经的徒级巅峰是多么的渺小，那种程度的力量，在现在的自己面前显得多么苍白而无力。
但是这已经重要了，现在自己便是整个华夏，只会在上古传说中出现的强者了。
出于傲视众生的原因，仲无羽道：“老夫刚才见你虽然徒级中期，却敢来对抗于我，因此对你有怜才之意，想将鬼修法门共享于你，可是你依旧执迷不悟。”
古凡缓缓摇头，道：“我说过，我有更好的修炼法门。”
仲无羽一双眼眸之中，露出无尽漆黑，身后的那只鬼脸的双眼忽然圆瞪。
虚空之中，一柄无形巨锤，带着森森鬼气往古凡砸来。
“既然顽固不堪，老夫只能扼杀你了。”
仲无羽鬼气重重道。
古凡指尖凝聚成束的元气忽然宛如旋风，直直迎上那柄巨锤。
“你并没有错，可惜你还是走错了路。”
古凡看着淡金色的元气风暴，将那柄巨锤搅碎，淡淡道。
仲无羽踏入卒级，出手便是术法，而古凡不过徒级中期，出手攻击，竟然也是术法。
看着自己的这一式巨锤术法被古凡轻易化解，仲无羽按捺住古凡能施展术法的惊讶，略微点头，道：“看来你有所依仗，才会拒绝老夫好意。”
双手掐诀，仲无羽身后那张漆黑鬼脸停止了对于死气的吞噬，瞬间冲入其后背。
在鬼脸融入体内后，仲无羽脸上出现浓浓的黑色纹路，纹路宛如符文。
其经脉之中鬼气波动，整个人瞬间生气不再，就像一个吊着最后一口气的弥留老者。
仲无羽身体有些僵硬，原本枯槁的身体，这一瞬似乎血肉消失，只剩下一张薄薄的皮肤，覆盖在了骨骼之上。
仲无羽死气沉沉，树枝一般的双臂延展而开，摊在胸前，一个黑色的骷髅忽然凝聚，张着血盆大口，冲古凡咬来。
仲无羽身后那个鬼脸，此时被他强行融入体内，竟然主导着他施展出了这式骷髅术法。
这式术法，不是刚才那柄巨锤所能比拟，骷髅张嘴的一瞬，漆黑的骨膜油然而生，刚刚咬到古凡身前时，整个骷髅已经被血肉包裹。
“这不是术法，是鬼族法器一部分器灵！”
这颗骷髅此时就宛如一个被剥了头皮的头颅，带着邪魅的笑容。
残破的器灵，抽取了仲无羽不多的生气，施展出了这一招，似乎是想吞噬古凡的血肉。
而仲无羽此时忽然沉默了下来，似乎陷入了弥留之际的昏睡之中。
他苍老的身体，在突破修境界，稳固修为之后，已经很难支持连续施展术法。
而且仲无羽似乎只得到了修炼功法，却没有得到与卒级境界相匹配的术法。
因此融入鬼族法器的器灵的时候，身体便被器灵占据，抽取他的生机施展这一招。
古凡的生机很磅礴，因为元圣的神魂蛰伏在身体之中。
而这磅礴的生机，便是吸引器灵霸占仲无羽身体，意图吞噬古凡生机的诱因。
血肉淋漓的头颅张着血盆大口，猩红的舌头夹杂着一股极重腥气，堪堪触到古凡鼻尖。
古凡平静的双眼中，忽然升起一圈魔纹，噬魂魔眼第一重急速运转。
空气中传来尖锐的叫声，那颗血肉淋漓的头颅张大了嘴，似乎被某种力量禁锢，咬不下分毫。
已经凝聚而出的殷红血肉，忽然好像遇到了一团无形的火焰，宛如烧焦的烤肉，此时急速的化为飞灰。
器灵的强横一击，想吞噬古凡的生机，可是却被元圣神魂的魂火所阻挡。
古凡身前，凭空出现一股微风。
微风拂面，这颗头颅上的血肉灰烬飞扬而散，又变成了骷髅的模样。
仲无羽低垂着脑袋，忽然剧烈的颤抖，忽然“哇”的一声，喷出一口血团。
血已成为黑色，暴虐的鬼气已经布满了他的百骸经脉。
仲无羽艰难的抬起头，眼中恢复了清明，疑惑的看着古凡，道：“为什么？”
古凡伸手就将那颗已经凝聚成实物的黑色骷髅拿在手中，仔细的打量了起来。
生者修炼鬼族功法，极易被功法操控，汪宗师是例子，仲无羽也是例子。
鬼气由生气燃烧而成，极易迷惑人心智，从而牵动各种蛰伏的欲望。
这种欲望会让人迷失自我，山古之中的学员之所以身后被点亮灭生灯，便是他们已经陷入迷失，曾经蛰伏的欲望主导了他们的意志。
仲无羽是这个阴谋的主导者，然而在古凡看来，他和那些被灭生灯燃烧生气的学员并没有两样。
在其身后鬼脸凝聚，仲无羽睁开了那双封存鬼气的双眼时，古凡便已经知道。
仲无羽太过于对执着对境界提升的渴望，从而经受不住鬼修功法的诱惑，步入鬼道。
但是他却不知道，睁开双眼，释放眼中封存的鬼气时，他已经成为鬼气的奴隶。
人类修炼者，并不适合鬼族功法。
鬼气以生者生气衍生，若要得到鬼气，在生者世界，必然要造无尽杀戮，产生无尽鬼气。
这样一来，生者世界，会逐步沦落到鬼气密布的地步，最终天地大道一变，这个世界便会彻底变为鬼界。
上一世在罗天大陆，之所以鬼修的踪迹很少，一方面是这种修炼方式和生者的修炼方向相悖。
二者也是诸多修炼者，对于鬼修的极其痛恨和阻挡。
古凡看着脸露茫然之色的仲无羽道：“你走错了路。”
古凡始终都没有对仲无羽动杀机，虽然这个老头费尽心机，不惜以数百世家子弟的生气为代价，来修行鬼道。
然而归结根底，还是地球的传承断绝，限制了修炼者的提升空间。
从而让仲无羽这种徘徊在徒级巅峰，没有丝毫突破希望，却又不甘心就此耗尽生命的修炼者，压制不住心中对于力量过度渴望的欲望。
因此才会有鬼修功法出现，便毫不犹豫选择的结果。
仲无羽并不是一个自私的老头，他曾经一度，还想着将这种功法传给古凡，甚至传扬整个修炼界。
仲无羽忽然倚着石台坐了下来，这一刻他似乎一个回光返照的老头。
他并没有看古凡，而是透过古凡之前射出一剑而在洞顶留下小洞，凝视着天外星空。
(本章完)